他们打开了那最后的门扉,平整地阶梯通向古老森林的另一个方向。那一片崭新的森林色彩斑斓的是红叶与枯黄的草苗,苍苔映着青色溪水在丛林中潺潺淌过,融化了上一季的皑皑严冬,还有那稀疏浅色的阳光柔软了松鼠的皮发,早开的春花藏在树丛里不起眼地装扮这个世界。这是一副描绘着浪漫与优美情怀的无人打扰的神秘世界。布鲁克斯心情极好跃跃欲试地率先踏入了那片大自然的神之领域,卡迈尔谨慎地跟上,他们持着与这净土格格不入的武器,踩着青涩稚嫩的春的秧苗,溪流在反复冲刷着这个与世无争的安乐园。这却令他感到真切的悲伤。工藤新一站在阶梯底并未往上走,时间走到现在不长也不短,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习惯赤井秀一的陪伴。如果斯普莫尼能顺利交易,那么他就能够功成身退。那么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这样偷偷看着赤井秀一的背影。不为人知地、躲躲闪闪地描绘那个男人的轮廓,然后一笔一划深深浅浅地刻进自己的心里。“赤井君。”他就这么顺从了自己的心意轻声地叫了出来,近似喃喃自语,也许赤井秀一根本未曾听见。有一种太过深刻而悲哀的遗憾——如果他能够在还没进组织的时候就认识他,那么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会不会让他的人生走上另外一条道路。会不会他就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只是没想到这声音却仍旧被正欲离开的男人捕捉,赤井秀一回过头来,不言不语好像在等待他的下文。“……没什么,只是想说……”完全没有料到赤井秀一竟然会听见,工藤愣了愣还是完美地微笑起来,只是那微不足道的苦涩,悄声无息地在字里行间泄露,“接下来的路,请小心一些。”因为这是一场盛大的别离,是彼此背负着不同的孤独使命,被时光湮没在永远没有结局的故事里。赤井秀一再往上迈一步便是森林里清澈的光明,他静静地看着少年,黯色的眼底被散淡的日光蒙上一层柔光,他似乎知道少年想说什么,却也并未做出徒劳的挽留。折回头走到少年面前,赤井秀一从裤袋里掏出一把精巧的银色手枪,亲自为它进了子弹上了膛,递到工藤新一手里。“这与你无关。”这终究是敌人之间的对决,再如何放不开的亲密与说不尽的温情,命运之路终究无法改变。他们还是要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握着敌对的武器。所以知道你没有武器,就把枪给你,至少足够你保护自己,别在与他交锋之前就丢了性命。说罢,赤井秀一深深看了他一眼,便再无犹豫地转身离去,工藤新一握着那把枪将所有神情藏进阴影里。只有笨蛋才会在这种时候亲自为敌人装枪上膛,只有笨蛋才会一再地保护欺骗利用自己的人。“笨蛋。” 在日光尽头,工藤新一抬起苍白的下巴轻轻地骂了这样一句,神态是太明显的温柔。“诶,斯普莫尼那个笨蛋这回希望能聪明一点,顺利交易。”Cinderella在镜前细细地刷着玫瑰红的唇彩,细腻的眼线描绘着精致的眼,白皙的皮肤淡色的眼妆让女人显得年轻而光彩动人。“管他去死。”尊尼获加困恹恹地屏蔽了斯普莫尼这个话题,他凑过去好奇地研究起Cinderella的唇彩,“女人真麻烦,一天涂这些乱七八糟的,那么喜欢化妆,去找苦艾酒教你好了,听说她的易容术还挺有两下子。”“苦艾酒?”Cinderella似乎有些失忆,困惑地想了一会才天真又无辜地歪过头,褐色的卷发落在她的唇边格外诱人,“她不是在日本吗?”“嗯,跟着GIN,大概。”“话说回来,明天和RYE去哪家餐厅吃饭比较好呢……”尊尼轻哼着,话题转得太快已经径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里,像个孩子一样地飘着萌萌的小桃花,“你说他应该会喜欢日式料理吧?”“寿司怎么样?茶碗羹听说也不错,天妇罗呢?在英国的时候都没听说过,杀掉赤井秀一以后带他去尝尝吧!”“要不我亲自下厨,虽然做的肯定很糟糕,但是他一定很感动。”眼见着上一秒还无精打采的男人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女人有些见怪不怪,额角却还是无法避免地爬上黑线,Cinderella已经不打算再理他,唇角勾起带出恶质的弧度,“我先走了,老男人。”一句话像是冷酷无情的箭头深深地刺伤了男人的心,和赤井秀一同样年纪的尊尼获加从某种意义来说很不理解女人的眼光。“……无知的女人是无法理解我这样年龄的男人的魅力的。”明明他这样二十九岁的男人才是最成熟最可靠最有魅力的吧。二十九岁的尊尼获加抽了抽唇角,想到既然RYE不在他没有人能抱怨委屈,就不和这女人计较了。木屋窗外的森林风过林动,违和的危机蛰伏其间在蠢蠢欲动。FBI已经一步步地踩进了他的领土。尊尼获加漫不经心地拔开匕首,刀刃如雪反射着他冷冰冰的眼睛,飘着小桃花的神态全部不见,只剩下属于杀手的冷冽笑意。挺拔的身体披戴着倾斜而下的日晖,光线明暗交错地勾勒着他金色的发线,脸部轮廓分明如同刀削刻的完美雕塑,他推开门危险地眯起眼,深色的厚重皮靴踏碎一地枯叶,杀气恢弘地暴涨释放只在一瞬间。“我也该走了。”把人还给我的时间到了,赤井秀一。【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