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嗒嗒嗒”
有人在敲门。
黎曼抬头望向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整十点，是他回来了。
她用复杂的眼神回头瞅了瞅还在喝排骨汤的祁卮，叹气道：
“卮卮，你快点吃完，吃完就回房间，好好做功课 。”
话音刚落，祁卮正舀汤的手顿了顿，转瞬又恢复如初。
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绞痛般。
祁卮，努力的将眼泪憋回去，假装不动声色道：
“知道了。”
她明白母亲这番用意何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加快喝汤的速度，胡乱扒拉几口，便吃完了 。转而默不作声地回到房间，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黎曼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房门后。
她的眼中是错综复杂的情绪，或悲哀，或无奈，或不忍……
她转身缓缓走上前去，打开房门。
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浓重的酒味迎面扑来。
门边，一位喝得烂醉如泥的中年男子倚着墙，整张脸涨得通红。哪怕已经神志不清 ，却依旧开口骂道：
“臭娘们，你发什么神经，怎么现在才开门！”
黎曼也不接话。
她早已习惯这样的祁志呈。
她麻木地上前扶住祁志呈，往客厅里带。
祁志呈并不领情，整个身体摇摇欲坠，却又莽足力气，一把推开黎曼。
“滚开，不需要你扶我！我，我自己会走！”
说罢，一头栽倒在面前的沙发上。
好心当成驴肝肺。
黎曼被这么一推，险些撞到一旁的桌角。
她也不生气，扶着墙起身，蹒跚地走到厨房做醒酒汤。
不一会，一阵“哐哐当当”的声音传入黎曼的耳中。
他又在捣鼓什么东西？
黎曼疾步走向客厅，映入眼帘的是祁志呈正翻箱倒柜，地上一片狼藉。不知寻找什么东西。
黎曼蹙眉道：
“志呈，你找什么。”
祁志呈粗鲁地四处翻找着，连犄角旮旯的地方也不放过。
“钱呢，你把钱藏哪了！”
黎曼大概知晓他要做什么了，故作不知情道：
“哪有什么钱啊？”
“志呈，不要找了，先去把醒酒汤喝了。”
祁志呈手上的动作未减。
黎曼见状，便俯身想拉起他。
只是手还未碰到他的胳膊，便被他一把甩开。
黎曼被他这么一动作，吓了一跳。
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板上。
“嘶，好痛。”
她的整张脸疼成苦瓜脸，一只手揉着背部。
见一点钱也翻不出，他的心情愈发暴躁。
他踉踉跄跄地直起身板。
“黎曼你个臭婊子，说，你把钱藏哪了？！”
他快速地上前拽起还未从疼痛中缓过来的黎曼。
“没……没有，我没钱。”
黎曼被拽得生疼，却依旧没有喊出声。
闻言，男人顿时变得面目狰狞。
他撂下狠话：
“行，你不说是吧，胆子肥了，敢藏钱，敢骗老子。看来不给你一点教训尝尝，你怕是不肯如实交代了。”
语毕， 随着“啪”的一声，有些皲裂的巴掌款款落在黎曼的右脸庞。
霎那间，一道血红的巴掌印赫然显现。
黎曼依旧不语不言，似乎想就此平息他的怒火。
“还不说是吧，啊？”
祁志呈狠狠将黎曼往地上摔。
不等黎曼反应，他抄起一旁的凳子，狠心辣手地朝黎曼身上砸。
旧伤还未痊愈，又被撕裂开。
那种伤口上撒盐的痛觉，叫嚣着挑动着她全身各处的神经，简直痛不欲生。
黎曼毫无缚鸡之力，只能像待宰的羔羊一样，任他摆布。
一声一声肉体与凳子碰撞的声音响彻整个客厅。
黎曼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意识一顿模糊，只有耳边萦绕着的叫骂声和肉体上的疼痛刺激着她。
她绝望地承受着来自男人的怒火。
布满血丝的眼瞳擒满泪水。
她的内心是崩溃的，不过，比起失去来之不易的生活费，一顿肉体上的毒打又能算什么。
如此大的动静，隔着一扇门，祁卮也听得一清二楚。
灯光下，她终究还是停下做作业的步伐。
酝酿许久，她的眼眶突然掉下什么东西，潮湿的划过她的脸颊，在素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线，最终掉落在作业本上，打湿了纸张。
房间内，依稀可以听见细碎的呜咽声……
——一幢别墅内：
一位少年从浴缸中缓缓起身。
他跨过浴缸，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滴答作响的水珠，沿着他的脖梗滑落，经过那壮硕的胸肌，最终下注在灰白的地毯上。
他取下挂在墙上的毛巾，轻轻擦拭身体。
邹星泽围着浴巾，一步一脚印地走出浴室，来到偌大的客厅。
客厅很大，装修的风格是黑白色，简洁大方。
清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向地板上，将本来就空旷的客厅映照得更加凄凉。孤独的灯光在角落里闪烁，映照出人影的轮廓。
“叮咚。”
是消息提示音。
他俯身拿起茶几上摆放的手机。
——vx里，备注父亲的联系人发来一则消息——
“小泽啊，爸爸本来是要回来看你的，但是领导突然说要应酬，要出差，所以爸爸没法陪你了。”
“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接着，对方发来3000元转账款。
邹星泽冷不丁地扫视完那几则消息。
屏幕的亮白色反衬他的瞳仁愈发漆黑。
像是一幕孤冷的夜。
他的薄唇始终紧闭。
他将三千元转账收入囊中，敷衍的回了一个嗯，便熄灭屏幕。
他对于家人是否能陪伴自己，已经漠不关心了。
还小的时候，他的母亲便过世了。
父亲忙于在奔波工作，很少回来看望他。
从一开始的几个星期见一次，到后来的几个月，在最后只能靠手机联系了。
父亲可以满足他的物质需求，却永远不能满足他精神需求。
不过，他都不在乎了。
一个人，他照样过的很好。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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