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又一次拿着象征着入选的香囊走在了出宫的路上。
她不明白这辈子是哪里出了差错,但到底是不同了。果郡王府…总归不会比宫里更差。
这样想着,她回到了同萧姨娘暂居的客栈。与欣喜若狂的萧姨娘不同,安陵容心里总有着一种忐忑,她不知道这是好的开始,还是坏的。未知的前路总使她有一种恐惧和不安。但无论如何,她此生怕是都要再留在这京城了。
一夜未眠,第二日清早便有宫里的人奉太后之命来接安陵容入王府。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萧姨娘,陵容只身一人,坐着一顶小轿来到了王府。
没有吹吹打打,没有红绸锦缎,果郡王亦不在场,迎接陵容的只有王府里的管家和嬷嬷,也许是因为太后赐婚的缘故,他们都还算客气。太后体恤她的家世,特赐了一份嫁妆,还派了一位侍女陪着陵容,顺带指导她规矩。
安陵容跟着领路的嬷嬷七拐八拐来到了自己的小院。
王府不大,但陵容却知道这是离正堂最远的一处地方。并非说院子破败,它绝对是被好好修缮过的,甚至比当初自己初进宫时居住的宫室还要好。只是,这位果郡王,好像并不十分想陵容靠近他。
嬷嬷见多识广,见陵容沉默不语,料想她想到了这一层,微笑着说道:“锦瑟苑虽然离正院远了些,但却是府里数一数二华丽的院子了。庶福晋初入王府,王爷也是极为重视的,只是王爷平时一个人习惯了清静,也是怕庶福晋拘束,才选在了这。”
这样一番话下来,陵容还有什么借口呢?也只好笑笑表示赞同。
小院确实是被精心布置过的,窗上贴了喜字,里面的一应设施桌椅都是崭新的,被褥都是用的上好的锦缎。对于她一个小小县令之女来说,这些都算是超格的礼遇了。
一旁的侍女兰清自觉地递给嬷嬷一个红包,放下了陵容的包袱,开始整理起来。
陵容漫步在庭院里,庭院栽种了许多杜若,此时正值花期,绿叶浓荫,气息淡雅。陵容心神一动,便想起一种香料的制作来。
晚上王爷果然没有来,来传话的嬷嬷说王爷偶感不适,先歇下了。陵容看着正院通明的灯火,选择不去戳穿这拙劣的谎言。
兰清担忧地上前服侍陵容休息,忍不住安慰道:“庶福晋莫担心,王爷多年一人,想必是还不习惯。再等过些日子,王爷定会来看庶福晋的。”
陵容笑笑,拍了拍兰清的手,让她不必担心自己。也许这样两不相见倒也是好事,至少现在的陵容也还没有做好服侍王爷的准备。
兰清放下纱帷,吹灭了灯离开了。陵容一个人躺在陌生的床上,带着迷茫陷入了梦乡。
日子一天天过去,陵容渐渐适应了王府的生活。
果郡王不是借口公务繁多就是身体不适,至今未能见上一面。然而王府里的人却不敢懈怠陵容,作为王府目前为止唯二的主子,陵容可以说过得惬意自在。
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仿佛上辈子在宫里的生活就像一场梦一样模糊,渐渐的消逝在记忆中。
陵容每日修剪花草,调制香料,教兰清一起缝制绣品,日子过得不亦乐乎。二人将小院华贵的装饰拆下,装点上自己种植的花草、绣品,倒显得格外清新温馨。
最近陵容又迷上了习字,出身卑微,无人教她学习诗书礼乐,她因此常常被人耻笑。这辈子,她有了机会,倒想看看这诗书中有些什么道理,令人古往今来向往不已。
只是无人教导,陵容也只好托人采买些初学者临摹的字帖和笔墨纸砚,一点点学习。只是掌握不好规范,写出来的字就像毛毛虫似的,气得陵容几次都将纸揉作一团,停笔不再继续。
这厢陵容正烦恼着,却不知晓她的一举一动都由人密切关注着每日被人上报给果郡王。
果郡王自从成年后便装出一副闲云野鹤的样子,醉心于山水游乐,得以在众多被削爵圈禁的兄弟之中存活下来。
多年来,他不求上进,不嫁娶,就是向皇帝表明自己无心皇位的心思,以换得自己和母亲舒太妃的平安。如今乍然被赐婚,他不得不怀疑是皇上和太后起了什么疑心,要警诫于他。
而且他所钟爱的女子是有着自我的思想,富有诗书气自华的才女。对安陵容这样谨慎卑微本分的小家之女实在是致谢不敏。所以他借口不见她,又命管家仆从时时观察她,以防她对王府有什么不轨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