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廷烨从前线赶回来,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他满身狼藉地冲进卧房,连甲冑都未曾换下。推开面色戚戚的嬷嬷侍女们,他看到自己苦思冥想、日夜牵挂的妻子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他静静地走过去,握着墨兰的手,什么都没说。旁边云栽刚想说明情况,就被顾廷烨制止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墨兰,挥手让云栽众人和自己一起出去说。
情况很简单,云栽三言两语就交代清楚了。顾廷烨背着手没有说话,众人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许久他转过身来,只是嘱咐云栽们好好照顾墨兰,自己带着一队跟回来的精卫,直朝着侯府去了。
那日侯府的动静可不算小,整个汴京都惊动了。顾廷烨带着一队士兵闯进侯府,绑了小秦氏,逼着老侯爷签了休妻书,又将其打了一顿扔在了菜市场口。其手段之狠戾迅速引来了整个贵族世家的指责。
隔日,参他的奏章便堆满了新帝的案台。
顾廷烨是新帝的心腹,一本秘奏递上去,京城内几大家族贪污受贿、相互勾连的密辛被揭露无疑。圣上震怒,命顾廷烨一手承办清剿世家之风,对他之前的行为,只是不痛不痒指责了几句。
那些大臣贵族们人人自危,寻求自保为上,更是不敢惹怒顾廷烨。顾老侯爷如今颜面无存,又想用孝道要求顾廷烨与侯府修好,可顾廷烨只一心一意守着墨兰,并不理会。
他求了圣上指派太医,来照顾墨兰。但病情还是不见好。这次流胎将多年前的旧疾都引了出来,又加上墨兰心头郁郁,病情多有反复,隐隐有油尽灯枯之相。
“夫人,该喝药了。”云栽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柔声细语地说。
墨兰靠在床头,微微摇摇头,“喝不喝都一样,放那儿吧。”
云栽无法,只好放下药碗。她上前蹲在床边,看着墨兰心疼地说:“夫人,您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您这样,不仅老爷我们看了难过,您自己也难受。”
墨兰看着她,云栽也是打小就跟着她了,一直随她从盛府陪伴到这里。她和自己的情分是谁也比不了的。
“云栽,你也跟着我不短时间了。你一家老小都在盛府庄子上。到时候我会和小娘说,让她为你指一门好婚事,你也可以回家奉养双亲了。”
云栽听出墨兰话语中的决绝之感,心有戚戚,哽咽着唤道:“小姐…”
“咳咳,我,如今还有一个心愿未了,你能帮我完成这个心愿吗?”墨兰的语气中满是祈求。
云栽抹了一把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云栽,你且过来,”墨兰让云栽靠近,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云栽听完虽有些疑惑,还是行礼下去办了。
房间又空空荡荡起来,墨兰望着窗外,暮春已至,大地复苏,窗外的桃花开得正盛。而自己却已经枯萎在去年冬天了。
两行清泪流下,这美丽的天地,她终究无法再继续停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