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十三

“你…你”，墨兰开口，却不想一开口又是断断续续的呜咽。

长柏轻轻叹一口气，温柔地拭去墨兰脸颊上的泪水，手指却在拂过她双颊的时候一顿，心里暗暗想着：她又消瘦了。

“我见你在院子外徘徊不前，猜到你是不愿来见我。但我想见你，所以我来了。”长柏的眼睛直棱棱凝视着墨兰，他的眼神温柔坚定，墨兰感觉在他的眼光下无所遁形。“怎么穿得这样少，生病了也不好好照顾自己”，他的话中带着关切、心疼和浅浅的责备。

“你要成婚了。”许久，墨兰垂下眼说出这一句。

“是，我要成婚了。但我不爱她，如果无法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和谁成婚又有什么关系呢？”长柏自嘲一笑，随后又带着希冀问墨兰：“你愿意我成婚吗？”

墨兰心头一痛，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我不愿意又有什么用呢”，但她明白，这时候是最好让长柏断绝心思的时机，于是她只好强挤出一个笑容：“墨兰很希望哥哥和未来的嫂子可以，可以举案齐眉。”

听到这话，长柏眼中的希望暗淡下来，“你希望吗，那好，那好…”他的眼中满是痛苦和绝望，他抬起头，决然地问出：“墨兰，你真的想看到我成婚吗！”

墨兰沉默，良久，没有回答。

“我知道了，你早些回去，莫要再着凉了，保重，身体。”长柏转身离去。

墨兰看着他的背影，那样的颓丧萧条，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长柏的感情也是一样的深厚沉重。她现在要真真切切地失去长柏了。

墨兰一把甩开提灯，奔上前从背后抱住长柏。

“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你娶任何人！长柏哥哥，我爱你，墨儿爱你！”她几乎是吼出这些话，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

墨兰感觉自己抱住的身体僵硬着，之后又转过身来，将还在哭泣的她温柔地圈入他的怀抱。

“墨儿，我好高兴。听到你的真心，我好高兴。”长柏喜悦的心情从他的胸腔传到还伏在他身上的墨兰心中。他紧紧抱着墨兰，这是他的珍宝，他一生的希望，他的太阳与月亮。

两人相拥许久，还是墨兰先不好意思抬起了头，她的脸颊微红，不知道是哭了太久还是告白的羞涩。配上通红的双目和鼻尖，显得那么可怜可爱。

看着这样的墨兰，长柏心中满是柔软，“哭了这么久，像只小兔子似的。”

“长柏哥哥就会打趣我，”听到这话，墨兰耳尖烧红一片，脸颊气鼓鼓的，狠狠瞪了长柏一眼，却引来长柏低低的笑声。

二人靠在一起，享受着来之不易的静谧和美好。

“我会向父亲请罪，不娶海氏为妻。若是父亲不肯，我就带你逃走”，长柏握着墨兰的手，“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墨儿，这一辈子，我只想娶你一人。”

墨兰心头微甜，却明白这不是根本解决之法，纵使长柏能为她放弃家人、前程，她也不愿意。

于是墨兰摇摇头，说道：“长柏哥哥，我爱你，但不想这爱成为你的负担。你还有父母亲人，你还有大好前程。你愿意为我放弃这一切，我很感动，但我不愿意。”

“墨儿，我！”墨兰伸手点点长柏的唇。

“纵使我们无法成为夫妻，纵使，以后只能看着对方在他人怀中相拥，但我们的心始终在一起，我们，也永远不会背离。”墨兰抬头，她的清凌凌的眼中铺满了长柏的身影。

看着这双明丽的眼眸，长柏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知道一起私奔是不现实的事，纵使自己愿意抛弃一切，而墨兰却并不一定舍得她的小娘和哥哥。他只是心中存在着一丝妄想，妄念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

这，终究还是妄念。

长柏长叹一口气，他将墨兰轻轻搂入怀中。他们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又心知在明天一早，他们终将变成模范的兄妹，看着爱人奔向各自的幸福。

后日，在吉时良辰，长柏和海氏女完婚。洞房花烛夜，葳蕤轩中却响了一夜横笛。

墨兰尚在病中，听到这笛声，心底深处是触动的，眼中却泛酸。

“傻子”

她喃喃道，不知是说别人，还是说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