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

姜虞并没有带实验室的其他人过来，便由她指挥工人安装。

这个大家伙拆的时候用了一整天，安装自然也是如此，要小心对待那些细小的、精密的零件和线路，搭错一个地方，都很有可能会影响整体运转。姜虞突然想起最近看的《反脆弱》里提到，越是简单的东西越稳固（坚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从早上一直到傍晚，姜虞一直没吃饭没休息，她不会因此有什么怨气，有钱人买断时间，这很正常。给自己打工是打工，给别人打工也是打工。人家花了钱，人家值得。就是这个“人家”太没眼力见儿了，她都饿了一天了！无论是没茶喝还是没饭吃，都足以让姜虞腹诽——死男人幸亏不是我男朋友！

跑神儿的姜虞没有看到，粗心的工人师傅就那么刚刚好安错了一个零件，那是Sandman的核心零件之一。

王也一直在楼下，他的对面依旧是姜虞喝剩下的那杯咖啡。

隔壁老邱带着他家邱比特出门了，这就意味着现在已经七点半了。邱比特是一只狗，是一只网红狗，据说是纯种边牧，聪明、懂事、可爱、活泼还会算数、看孩子，颇为受网友们的喜爱，主人靠着狗狗网络卖艺赚了不少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事实就是这样，越是不缺钱的人越是有钱花。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钱有闲才能游刃有余，思路开阔、人脉广达，做什么都更容易成功。你没钱就不敢孤注一掷，更不敢各种尝试，路本来就是窄的，不是因为你去走它才窄的。

王也，恰恰是前者。他不缺钱，也不缺爱。朋友之爱、父母之爱、师父之爱、师兄弟之爱……他都有，只是没有爱情。

以前，他理不清楚天下大势，看不破红尘纷扰，不能对他人之痛感同身受。现在，他的想法已足够明晰，他看得清内心所求，也必然抓得住心之所向，他依然无法对任何人感同身受，但他有那么一点理解张楚岚了。

七点半，新闻联播刚刚好播完，这座城市的夜晚刚刚开始，Sandman刚刚组装完成。

姜虞走到二楼的楼梯栏杆处，冲着下面喊：“王……总，完……事儿了，来……看……下！”

王也收回思绪，踏上二楼楼梯，像个被告知中奖的人，每一步都走的很慢。

他终于看到了Sandman，他不信鬼神，却在这一刻祈祷神佛保佑他愿望成真。

王也盯着Sandman好半晌不说话，姜虞尴尬之余奇怪地多瞄了一眼他，他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活人”的表情，眼神里有渴望有恐惧。

心里起了点不明所以波澜，姜虞开始给自己做起思想工作：他人的苦衷与我何干。人生于世，谁不是孑孑独行，谁不是看不破喜乐哀愁，那些能看破的，无非是地位到了，无非是掌控的多了，外界可控，就不需要苦其心志，饿其体肤，上层人从不说吃苦，只说体验。越是轻而易举，越是无往不利。越是患得患失，越是畏畏缩缩。

“天色不早了，王总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可就撤了。”姜虞说道。

“好。过两天可能还需要麻烦你再来一趟。”王也说道。

“行。”

王也目送他们离开，来的时候声势浩荡，走的时候动静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