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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顾明思逸

顾徳走到家门口,推开院门。天色已晚,远处高楼的灯光照射在小院的角落,开辟出这黑漆漆的院子中小小的一片光亮。而他站在门口,对着满眼乌黑的院子发呆。

许久,他走过院子,走到房檐下。打开墙上的开关,头顶顷刻传来了微弱摇曳的光照。他微微叹了口气,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本打算今晚做青椒炒肉丝,现在只好看看家里有什么了。顾徳打开冰箱,看见两颗焉了的白菜。取出一颗,又从院子里的储藏间拿出两颗土豆,决定今晚做个醋溜白菜和酸辣土豆丝。

菜很快就做好了,顾徳把菜端到餐桌上,又拿两个盘子把菜扣着,使得炒好的菜不会凉得那么快。

做完这些,他垂头丧气地坐在餐桌旁,听着厨房灶台上汤锅传来的咕噜声,长叹一口气。

他决定不对弟弟说钱被抢的事情,打算明天再去银行取一次钱。被抢后,他第一时间就去了派出所,但那个胡同里并没有监控摄像头,而且距离胡同口最近的一个公共摄像头也有四百米。警察调了那边的影像,但并没有看见那帮人。显然,他们离开时并没有从那里经过。

只有八百元,并没有达到备案的条件。但派出所还是给顾徳做了相关登记,留下了联系方式,如果后续有情况就会告诉他。

顾徳懊恼地扶住额头,如果自己当时不为了更便宜的菜价而绕路,也就不会被抢钱了。他一声不吭,泪水逐渐在长长的睫毛上汇集,从眼角沿着脸颊慢慢滑落。

但事情已经发生,懊恼也解决不了问题。他起身来到厨房,关掉天然气,把锅盖盖在汤锅上。然后来到卧室,从书包里抽出书本,用力拍掉上面的尘埃。

把所有书上的尘土清理干净后,顾徳坐在书桌旁,翻开课本,打算预习一下明天物理课上要讲的内容。但此时的他根本看不进书,没过多久就开始发呆,两眼无神,右手握着水笔不自知地在书本上滑动。

家里本来就穷,又丢失了这些钱,他的心里如同被强酸腐蚀般痛苦。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父母?以他爸爸的性格,肯定会因此斥责他。但更令他难受的是,妈妈一定会关切地问有没有受伤,钱还够不够花,她明天一定会再去银行往卡里额外打钱,并督促顾徳去取钱的。

都是因为他才丢掉的这些钱,给父母带来了更大的压力,这让他更加感觉无地自容。

那到底要怎样弥补这笔钱的空缺呢?如果再去取钱的话,妈妈会收到银行发来的短信提示的;可不去取钱的话,现在家里的现金也不足以支撑他和弟弟生活两周了……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的开门声把顾徳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起身来到客厅,看见弟弟正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换拖鞋。

“回来啦?”

“嗯。”顾修从外套口袋里抽出一个对折的信封,“这是上个月的打工费,姚阿姨让我带给你,还特别强调一定要存银行里,等需要时再取。”

顾徳微微苦笑了一下,接过信封。“我会去存的。”

顾徳一时忘记了他的打工费都是每个月中旬发的。

那家饮品店的老板娘是顾徳妈妈的老同学,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她不仅给顾徳提供了勤工俭学的岗位,也对他们兄弟二人时常关照。

顾徳打开信封,用两根手指把钱抽出来,清点钱数。顾修站起来走到哥哥身边,一只胳膊搭在顾徳的肩膀上。“哥你还要上学,不如明天我抽时间替你去银行存钱如何。”

顾徳赶忙把钱收进信封,塞进裤子上的口袋里。“不用了,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还是我放学后和你逸隆哥一起去比较好。”

顾修两眼微眯,轻轻“嘁”了一声。“你以为我还小啊,帮你存个钱又不会丢了。哪来的长兄优越感?”

顾徳快速转身,刻意回避着弟弟的眼睛。“什么玩意长兄优越感,赶紧来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顾修走到餐桌边,满怀期待地掀开盖在菜上的盘子。“怎么又吃全素啊。”

“咳,今天回到家后懒得出门买肉了,正好冰箱里的白菜快放坏了,早点吃了吧省的浪费。”顾徳佯装漫不经心地盛汤。

顾修微微向下咧嘴,向在厨房盛汤的哥哥的方向看去。随后走进厨房,把筷子和汤碗拿到餐桌上。

吃过饭,顾徳主动提出刷碗。顾修也不推让,转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顾徳刷过碗,甩着双手从水池边离开,从厨房的门后拿出拖把。在洗手间涮过后,来到客厅拖地。

顾修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晚间新闻》,看到哥哥过来,知趣地把双脚从地上抬了起来。

“还挺会享受,也不知道帮我。”顾徳说着,用拖把把弟弟刚踩过的地面拖干净。

顾修从茶几上拿了一块薄荷糖放进嘴里,“我昨天不刚扫的地嘛,再说家里就咱两个人,地面又不脏,哪有必要天天拖地。”

顾徳也知道没必要,他现在只是单纯地找点事情做。

拖完地,顾徳从新洗了手,坐在顾修的旁边和他一起看电视。电视里此时正在播放一则寻亲的报道,一位被拐卖了十一年的男孩被他的亲生父母找到了,父母与孩子久别重逢的感人场景,令无数人为之潸然落泪。

“哥。”

“嗯?”顾徳扭头看向弟弟,看见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我有点想咱妈了,咱俩已经差不多两个月没见过咱妈了。”顾修声音平静地说。

暑假期间,他们的父母在外地找到了一份钱给的比以往高不少的工作,因此在暑假开始的前集体他们就离开家去打工了。

顾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鬼使神差地,他说:“那你早点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在梦里你就能见到咱妈了。”

顾修呆若木鸡地看着哥哥。

顾徳赶忙笑着说:“我乱说的,不如给咱妈打个电话吧?”

顾修的眼神微微收敛,“算了,这个点咱妈应该早就睡了。我还是做梦吧。”

说完,顾修起身从沙发上离开,走进洗手间去洗漱。

顾徳无奈地托着脸颊,看着《晚间新闻》的片尾播送完,然后起身关掉了电视。

顾徳的家是一栋两层的小楼房,他们二人的卧室在二楼。顾徳洗漱后走上楼梯,楼道里的声控灯随之亮起。光线有些昏暗,使他又想起了被抢钱时的小胡同。

他站在楼梯的拐角,看着顾修房间的房门,又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直到声控灯熄灭,他才回过神来,慢慢踏着台阶向前走。

回到自己的房间,顾徳麻利地脱下衣服钻进被窝里。熄灯后,他努力使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想要早点入睡。越是这样想,他越睡不着,最后直到凌晨一点,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顾徳醒来后,看了眼床头的闹钟才发现自己睡过头了,现在的时间已经来不及做早饭了。不过距离上学还有一些时间,于是他慢悠悠地穿好衣服,打算出门买些早点回来和弟弟一起吃。

刚走到楼梯拐角,他听到了厨房里煤气灶的声音。扭身拐进厨房,看见弟弟正左手叉腰,右手握着汤勺搅拌着汤锅里的粥。

顾修察觉到哥哥下楼,并不扭头而对着汤锅说道:“某人不是说以后要早起背单词,顺便做早饭吗?”

“这不才刚开学吗,还是不想起那么早啊。明天一定。”顾徳抛下这句话便溜进洗手间去洗漱。

吃过早饭,顾徳正把书本收进书包,李逸隆此时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我得批评下你们俩,昨天晚上睡觉都没人锁门吗?从院门到房门一路畅通无阻,要是被偷了怎么办?”

顾徳一惊,“不会吧,我昨晚忘了锁门了!家里不会进贼了吧?”

顾修坐在餐桌边嗤之以鼻,“我下楼时就发现门没锁了,院子和各个房间都检查过了,没少东西也没多出个人来。再说咱家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小偷来了都觉得尴尬。”

李逸隆双手插兜,背靠着门:“没丢东西就好,下次注意一点。顾徳,走不走?”

“走走走,咦呀,昨天晚上居然忘了关门了,真吓人。”顾徳心有余悸地拎起书包走到门口,坐在凳子上换鞋。

“先别急着走,逸隆哥,你过来一下。”顾修坐在椅子上向李逸隆招手。

李逸隆把手从兜里抽出来,迈着长腿走到顾修身边。

顾修认真地说:“你尝尝我做的醋溜白菜,是不是比我哥做的好吃?”

李逸隆拿起顾徳的碗旁的筷子,夹起一块白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了一番,认真地说:“感觉,缺了点辣味,还是不及你哥做的。”

顾修也认真地说:“那行,下次我改进。好了你们快走吧,马上要迟到了。”

“好嘞。”

去学校的路上,李逸隆一直仔细端详着顾徳脸上的黑眼圈,引得顾徳伸出手握住他的脸扭到一边去。

“别看啦!昨晚一点才睡着。”

“那么你为什么熬夜呢,有什么烦心事吗?”李逸隆的脸颊被顾徳捏着,嘴唇嘟囔道。

顾徳看着李逸隆扭曲的嘴唇忍不住笑了出来,放开李逸隆的脸。叹了口气道:“唉,其实是昨天下午……”

顾徳把昨天被抢的事详细地告诉了李逸隆。

李逸隆的脸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打量着顾徳的身体,问:“哪里受伤没有?”

“那倒没有,就衣服上沾了些土,拍了拍就没了。”

“有没有去找警察?”

顾徳耸了耸肩:“当然找了,但那边的摄像头离的太远,没有拍到他们。而且金额也不足以立案,就留了个联系方式。”

“那你现在缺钱吗?要不我先借给你。”李逸隆说着,手已经伸向了口袋。

“昨天刚发了打工费,现在不缺的。”

“你那打工费不是打算留着应急的吗?”

“现在不就是需要应急的情况嘛。”

李逸隆伸手的动作停了下来,“这么说,我还没办法帮你了。”

顾徳一言不发,眼睛看着眼前的路。

李逸隆叹了口气,“就这么一次我没陪你一起去,就发生了这种事。”

“这又不怪你,再说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顾徳同样叹息道。

“你因为这个而想到半夜不睡,还忘了锁门吗?”

顾徳停下了脚步,感觉眼泪快要从眼眶中溢出来了。他看着李逸隆的脸。“我忍不住不想啊,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八百块对我来说真的是很大一笔钱了。”

李逸隆眉头紧皱:“你当时有没有看见抢你的那帮人身上有什么特征,比如纹身或者身上有疤什么的。”

“当时天都黑了,胡同里光线又不好,肯定看不见啊……”顾徳愣了一下,补充道:“不过我看见他们中间有一个人好像穿着咱们学校的校服。”

李逸隆微微歪头,“你确定吗?”

“应该是,外套和裤子和我们穿的应该是一样的。”

李逸隆左臂托着右肘,右手捏着下巴:“可能是咱学校里的人抢的吗?不应该啊,你也没惹过谁,认识你的大部分也知道你家里……嗯……一般。”

顾徳一言不发。

李逸隆把手放下:“至少有点线索了,虽然还是不好找,但我肯定会帮你的。”

顾徳微微地点点头。

“对了,你弟弟知道这件事吗?”

顾徳摇摇头,“我没对他说,我怕他再因为这个而焦虑。”

李逸隆面露难色地看着焦虑的顾徳。

二人来到学校门口,校门左侧走来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浓密的眉毛尤其瞩目。他双手插兜,嬉皮笑脸地对着李逸隆说:“呦,李总好。”

“嗯。”李逸隆并不正眼看他。

“呵,又是热脸贴冷屁股。”他收起了拧出来的笑脸,快步向教学楼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回头看了眼顾徳和李逸隆二人。

顾徳扭头问李逸隆:“他跟你很熟吗?”

“我宁可不认识他。”李逸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问顾徳:“你昨天晚上看到的穿校服的人,是不是他?”

顾徳愣怔了一下,“不知道啊,我又没看清脸。你为什么怀疑是他?”

“合理的猜测。”李逸隆说,“算了,还是先去教室吧,马上就打预备铃了。”

课堂上,李逸隆不时向顾徳的方向瞟去,经常发现他两眼迷离地看着讲台。很显然,他上课时还在想昨天的事。

课间休息时,顾徳弯腰在洗手池边洗手,一抬头,看见李逸隆正从厕所的门框中探出半个脑袋,通过镜子看着他。

顾徳关上水龙头,甩着手问他:“你都快趴到门框上了,不嫌脏啊?”

李逸隆从厕所里走到顾徳的旁边,缓缓地弯下腰洗手。“你视线的角度问题,我离门框还有至少三十厘米呢。另外,你确定没有摄像头拍到抢你钱的那帮人吗?”

顾徳直截了当地回答:“没有,我去派出所问过了,那一片没有公用摄像头。”

“私用的呢?”

“什么私用……对了,那个胡同旁边有家超市,有几家商店,离的不远还有家商场!”顾徳恍然大悟,“对啊,可以找那些店铺,他们应该会在门口装监控的!呀,我居然没有想到这点。”

李逸隆得意地笑着说:“所以还得是我啊,下午放学我陪你一起去调监控吧。”

“好啊好啊,太好了。”顾徳开心的嘴角上扬到了耳根,脸上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仿佛钱已经被找回来了。

下节课上,李逸隆回想着顾徳刚刚高兴的神情,暗自思索着。万一去找监控后也没有找出线索,顾徳得难受到什么程度。

如果真的是那样,李逸隆打算编一个借口,自己拿出那些钱,骗顾徳钱已经找回来了。

他实在不愿意看到顾徳难过的样子,以及重拾希望后又破灭的失落,而这新的希望还是他提出来的。

“李逸隆!”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嗯?啊?”李逸隆不知所措地站起来,全班同学都在暗自发笑。

教数学的孔老师板着脸,把练习册卷成卷,不断敲打着无辜的讲桌。“才开学两天就开始走神了,是在回忆你的快乐假期,还是觉得自己上学期的成绩很好,现在不用听课也可以?”

“没有没有。”李逸隆站得笔直。

“那你说说,我现在讲的这道题,答案是什么?”

李逸隆用眼睛快速扫描着黑板,捕捉一行行粉笔字中的有用信息,然后低头看着练习册,在十几道题中寻找和黑板上相同的题目。

“负四分之三,老师。”

孔老师把卷着的练习册展开,翻到书后面看了看答案,“还真是,那你说,第二十一题答案是什么?”

李逸隆迅速浏览到第二十一题的位置。

“当a属于七分之二加根号四百四十三到正无穷时,方程一的图像始终在方程二的上方。”李逸隆不紧不慢地回答道,“a的取值区间为开区间。”

孔老师对照了答案后,微笑着说:“这道题是前年的竞赛压轴题,还真让你做对了。行,这次饶你一马,以后上课不要再走神了!”

李逸隆的数学水平相当之高,担任学科带头人的教导主任都曾在私下里跟孔老师说李逸隆是他执教四十多年来所遇到的,在数学方面最厉害的学生。

“好的,谢谢老师。”李逸隆笑着落座。

午间,李逸隆和顾徳一起吃完饭后,李逸隆向顾徳告辞,独自回到了教学楼。但他并没有进教室,而是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顾徳走出校门。然后快步来到校门口的行政楼二楼,那里可以清晰地观察到学校门前那条街上的情况。

他看着顾徳从学校斜对面的快餐店提着袋子出来,沿着路边走向吉兆享饮。他当然知道顾徳是去给弟弟送饭了,于是耐心地在走廊上转来转去,直到顾徳从店里出来,走进校门。

李逸隆一手托脸,支在扶手上看着顾徳从楼下走过。本来还打算往后躲一躲以防被发现,但他看到顾徳从店里出来后目光呆滞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傻子还在想那些钱的事,料定他不会抬头看。就算是顾徳站在店门口时的余光注意到这里有人,也不见得能认出半遮面的他。

顾徳从楼下走过后,李逸隆从侧边下楼,快步走向吉兆享饮。推开店门,毫无征兆地大喊道:“hey,my little bro!Let me see what are you doing!”

他本以为这个点了,店里应该没有顾客了,而且他进来前通过外面的橱窗也没看见里面有客人。没想到在门的两侧吧台旁内道坐满了学生,从外面不容易看到。这些学生中大部分都是女生,正捂着嘴咯咯笑着,吧台边上仅有的两名男生也一脸懵逼地看着李逸隆,不知所措地用不确定的食指指着自己。

李逸隆此时尴尬得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一脸通红地来到正笑个不停的顾修面前。无奈地说:“别笑了,再噎着你。”

“哈哈……逸隆哥你来干嘛呀,怎么不和我哥一起来啊?闹矛盾了吗?哦对了,喝点什么不?”顾修捂着嘴说,他的的嘴里满是汉堡。

“我和你哥好着呢!”李逸隆说这句话时充满了自信,“我也不喝什么,我知道你肯定不收我的钱。”

“噢,这倒是真的。所以你来找我干嘛呀,为了表演个笑话吗?那以后请不要挑饭点来,很容易造成食道堵塞的。”

李逸隆没好气地说:“别贫了,不是你早上在餐桌边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让我中午来一下,还不要让你哥知道吗?”

顾修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哦,对,今天上午太忙了,我都快忘了。”

“呐,所以找我干嘛呢?”李逸隆双手撑在前台上。

顾修把嘴里的食物慢慢咽下去,说:“你也看到了,我哥昨晚睡觉前门都忘了锁,我哥平时心挺细的,一般不会犯这种错误。而且,昨天晚上我回到家后,他的表现十分反常。地面很干净他还拖地,说话还有点莫名其妙的,还有,昨天早上出门前他就说晚上要买菜,就算他放学后忘记了,回到家后发现家里菜已经不多时再去买也不晚,但他没有去。”

“嗯——”李逸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而且,我看他昨天状态挺奇怪的,裤子上还有些泥土。所以——”顾修把头凑到李逸隆面前,“是不是你们两个吵架了,然后你们还打起来了,你把身单力薄的我哥撂倒在地上了?”

李逸隆脸上写满了无语,哭笑不得地说:“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和你哥都认识八年多了,你什么时候见我们闹过矛盾?”

顾修手肘撑在桌子上,两手握在面前:“那要不然怎么合理解释我哥昨天奇怪的状态呢?”

李逸隆同样手肘撑在桌子上,两手握着面前,和顾修对视着:“你为什么不直接问问他呢?”

顾修一脸严肃地说:“我了解他,问他他就会编出一个蹩脚的谎言忽悠我,问也是白问。”

李逸隆也一脸严肃地说:“臣附议。”

顾修:“所以我来问你了。”

李逸隆收起双臂,“虽然我确实知道为什么,不过——”他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我不能告诉你。”

“呵,这个人,亲弟弟都不肯说,居然舍得告诉朋友。”顾修依旧保持着故作严肃的姿势,“逸隆哥,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一直把我当亲弟弟看待。”

“嗯哼。”

“所以我现在要和你断绝亲兄弟关系,现在我们是普通朋友了。作为朋友,你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我。”

李逸隆哭笑不得,“你这什么逻辑啊,这件事你哥都不告诉你,你觉得我会说吗?”

顾修收起故作严肃的姿态,佯装悲伤地说:“既然你不肯告诉我,那我只好和我哥先断绝关系成为朋友,再让他告诉我了。”

“哎呀,别闹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对你和你哥都没什么大影响,你哥就是心思太细腻了,还一直想着这件事才变成这样的。放心,我已经在着手解决这件事了,等事情解决后我会告诉你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的。”李逸隆拍着顾修的肩膀说。

“哎,宁可告诉朋友也不告诉亲弟弟,是我们关系不好,还是他嫌我太累赘了。”

“别胡思乱想的啊,上述情况都不可能存在。”

顾修把脸趴在手臂上,“算了,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不知道吧,我才不像他那样老是想着一件事不放的。”

“这点,确实。”李逸隆笑着说。

“比起我哥,还是逸隆哥你的办事效率比较让人放心。希望你早点解决这件事然后告诉我嗷。”

“好的,一定会的。”

“喝点什么不?”

“不了,我先回学校了。”

李逸隆转身离开,经过那些刚刚还在咯咯笑的女生们。他推门离开后,女生们再次笑起来。

李逸隆回到教室,看见顾徳正趴在桌子上午休。于是他轻悄悄地走到顾徳身边,看着顾徳。

他没想到顾徳猛一抬头和他对视,吓得他趔趄了两步。

“干嘛啊你,一惊一乍的,睡个觉都不老实。”

顾徳赶忙拉住李逸隆的手臂,“小声点,还有同学在休息呢!咱俩出去说。”

走廊上,顾徳趴在栏杆上,扭头问李逸隆:“你刚才出去找我弟干嘛?”

李逸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去找你弟弟了?”

顾徳不紧不慢地说:“我刚走到学校里面,突然就想回头一下,然后就看见一个很像你的北影鬼鬼祟祟地走向饮品店了。”

李逸隆眼睛望着天空:“像我,也不一定是我啊,刚才我在公示栏那边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比赛可以参加呢,你看见的肯定不是我。”

顾徳笑道:“关键是,刚才周毛宁从饮品店过来,告诉我你去找我弟了,场面还十分好笑。”

李逸隆心里懊悔,我怎么没注意到那里还有班里的同学呢,没事喊那么大声干嘛啊,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李逸隆把视线从空中移到顾徳脸上,“好吧,那确实是我。”

“所以你找我弟干嘛呢?”

“嗯……”李逸隆想了想,决定对顾徳实说。“你弟弟觉得你这两天有点不对劲,问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不过我没告诉他你被抢的事。”

“噢……”顾徳把下巴埋进双臂,只露出肉嘟嘟的脸颊。“原来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啊,我弟都看出来了。”

“是挺明显的。”李逸隆对此表示认同。

“唉,不是我酸你,要是能像你一样有钱,哪还用因为这八百块钱搞得自己神情恍惚。”

邱枫县以出色的车床制造业而闻名,而李逸隆家的隆兴集团则是邱枫县整个车床制造界的龙头企业。

因此,李逸隆家十分富有。但至少在顾徳看来,李逸隆从来没表现出有钱人家常有的高傲。

李逸隆听后,心里有些不舒服。“我知道,如果我说‘这根本不算个事,你不要老往心里去’,你也不会觉得好过一些。所以我只能以实际行动来表明,我一定会帮你找回那些钱的。”

从小到大,李逸隆对待顾徳都是真心实意的,他也知道顾徳不是因为他有钱才和他做朋友。但他不希望顾徳对他们之间的贫富差异这件事耿耿于怀。

“但愿今天下午能有所收获吧,如果还是找不到线索,我也认了。”顾徳把头从手臂上抬起来,“我再继续纠结这个,那些钱也不会自己回来。”

李逸隆知道顾徳不纠结这个是不可能的,他在心里再次坚定了无论如何也要帮顾徳拿到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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