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旁边有一个穿衣镜，小张不理会他，径直走到镜子跟前照了照自己快要及肩的柔顺的长发，自言自语道：“回家后一定要把这头发剪了，那个女孩喜欢男朋友留那么长的头发啊，龚，你说是不是？”
小龚抿了抿嘴唇低声道：“我不是女孩。”
“啊，你说什么？”小张转回头，蜷起大拇指刮了一下鼻尖，平复了一下心情，弯腰拉起行李箱，说道：“都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我可走了。”
然后转身往门口走去，嘴里说着别送了，心里却想着这人真的不挽留我吗？
“等等！”小龚在背后说道。
小张立马停住了脚步，刚转过头，口中就被塞进了一个剥好的茶叶蛋：“路上时间长，别饿着肚子，不然胃又疼。”
“唔唔……”小张费力的咀嚼着，噎得直皱眉。
小龚又手忙脚乱的拿起一杯豆浆，插上吸管递到小张嘴边：“别急别急。”
谁知由于手指太用力，杯子里的豆浆一下子顺着吸管被捏了出来，喷了小张洁白的衬衫上一片水渍。
“你干什么！”小张好不容易把口中的茶叶蛋咽了下去，看着自己的胸口朝小龚吼道。
小龚急忙从餐桌上拿起纸巾给小张擦着衣服，当手指通过薄薄的衬衫碰到小张的肌肤时，熟悉的感觉让他控制不住的开始抖起来，嘴里不自觉的又问道：“你过几天就回来了是吗？”
“不回来了！”小张从小龚手中夺过纸巾，转身迈出屋门，把门从身后重重的关上了。
看着那扇冰冷的门，小龚脱力般的坐在地板上，任眼泪在跟前一滴一滴汇成浑浊的水洼。
不知过了多久，小龚扶着身边的椅子慢慢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挪到餐桌前，端起水杯喝了几口凉水，清了清嗓子，拿起手机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妈，今天我想回去。”
“你回来如果还是为了那个男人，那我宁可这辈子不见你！”妈妈愤怒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让小龚本就冰冷的心彻底跌倒了谷底。
对于剪头发这件事，小张并没有撒谎，一来他是想跟过去做个告别，二来他估计妈妈肯定也看不惯他的这头长发。
果然，几个月没见的妈妈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头发怎么这么长？
“有人喜欢，就留了。”小张把行李箱递给妈妈，在镜子前左右照了照，“不好看吗？”
“跟女孩似的，像什么样子。”妈妈给他拿过拖鞋，接着问道，“你说有人喜欢，谁喜欢啊？”
“啊，没谁，我瞎说的。”小张这才发现说漏了嘴，含含糊糊的否认了过去，“明天我就剪了去。”
该死，怎么什么事都能想到他那里去。
“对了，这次回来多住几天吧，过了生日再走。”妈妈看着镜子里的儿子，笑容满面。
“不走了，”小张转过身轻轻拥抱了妈妈一下，“以后都不走了，在家陪你。”
“真的？”张妈妈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真的。”小张笑了笑，“我饿了，有吃的吗？”
转头看向客厅，小张的眼睛一阵酸涩，是真的不走了，可也是真的舍不得啊。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做点。”张妈妈说着，转身走进了厨房。
小张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从他早晨离开到现在已经七个多小时了，小龚一条信息也没有来过。
真的好绝情，不是吗？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不是吗？
“对了，”张妈妈从厨房端着一盘炒米饭走了出来，“你如果真不打算回去了就跟房东把房租算清，应该还有钱吧？”
房租？小张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多半年没交过房租了，现在是多少钱一个月？涨了还是落了？小龚好像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起过。
小张苦涩的笑了笑，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被他养成了一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病。
理发店，理发师站在小张身后，手里套着一个小皮筋，把他头顶的散发扎了个揪揪，开始拿剪刀修剪他脑后的头发。
这画面让小张有些恍惚，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的一天，他坐在镜子前，脸上贴着一贴面膜，几缕调皮的头发从前额两鬓落下来，粘在脸上，怎么弄也理不清。
“龚，”小张苦恼的叫道，“这头发太讨厌了，我明天剪了去。”
“别啊，”小龚变戏法似的从手腕上取下一个小皮筋，小心的把粘在小张脸上的头发束了起来，“这不就行了。”
小张嘿嘿笑着，小龚双手扶住他的肩头，弯腰在他耳边说道：“以后每晚你敷面膜时，我都给你梳个小辫子如何？”
一缕碎发顺着肩膀散落了下来，纷纷扬扬的拉回了小张的思绪，他伸出手接住那柔软的毛发，想着以后小龚的小皮筋可能再派不上用场了。
“不行！”小张猛的站了起来，把理发师吓得一激灵，手中的剪刀也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怎，怎么了哥？”理发师紧张地看着他，想着是不是自己刚才剪到人家头皮了。
“哦，没事，”小张抱歉的笑了笑，“我不剪了。”
看着惊魂未定的理发师，小张往他手里塞了二十块钱，温和的说道：“你扎的辫子，不如他扎的好看。”
两天后小龚坐上去往小张家乡的列车时，脸上带了个超大无比的口罩，虽然说疫情原因出门必须戴口罩，可他这个未免太大了些，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只是就是那双大眼睛，此刻也是肿的。
翻出手机，小龚没理会桌面上那十几个未接电话，径直打开了相册，奈何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跟小张的一张合影，无奈之下，他只好打开了p图软件，把自己和小张的两张单人照p在了一起。
照片上小张笑吟吟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看着他的镜头，嘴角边两个小梨涡像是盛满了蜜一样甜。
打开妈妈的聊天框，小龚把照片发了过去：“妈，你看，他多可爱啊。”
妈妈很快回了信息：“你在哪里？”
“火车上。”
“你要去找他？”
“是的，今天是他生日，不管距离多远，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妈妈半天没有回信息，正当小龚叹口气要把手机放起来时，妈妈的信息又弹了过来。
“替我祝他生日快乐。”
小龚鼻子一酸，回了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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