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拿我当什么?”小张裹着被子坐在床上,问对面一样坐着的没有被子的小龚。
小龚扯了点被角护住自己的身体,看着眼前的人,床头灯昏昏暗暗,照的小张锁骨处的吻痕也隐隐约约。
想起刚才的激烈,小龚不禁伸出手去摸了那些痕迹一下,柔声问道:“疼吗?”
小张扭了扭肩膀,有些不耐烦:“问你话呢?我到底在你眼里算什么?”
小龚把手缩了回来,微微低下头,不说话了。
小张暗暗地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些许无奈:“昨天我妈给我打电话了。”
小龚抬头看着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
“她说我也老大不小的了,早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小张说着,眼睛看着小龚的反应,“还说她身体又不好,想……”
小张嘴唇张了张停住了,再开口时声音低了下去:“想抱孙子了。”
“你怎么说?”小龚终于开了口。
“这些年我已经够让她操心的了,再加上她确实总是生病,作为儿子我不能不孝,所以……”
“所以你答应了你妈妈,是吗?”小龚心头涌起一丝无力。
看着耷拉着眼睛的大狗狗,小张有些不忍,把手放在小龚脸上轻轻的摩挲着:“龚,你记得吗,再过几天就是我31岁的生日了。”
“当然记得,我准备了礼物了。”小龚说着,伸手就要去摸衣兜,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是一丝不挂的状态。
“我去给你拿,你看看喜欢吗?”小龚说着就要转身下床。
“礼物?呵,”小张轻轻的笑了一下,“以什么名义送我生日礼物,还是室友吗?”
小龚的身体僵在了床头,室友两个字刺激的他心尖一阵钝痛,攥了攥手掌,转头又坐了回来。
那是去年小张生日时,小龚因为出差没能赶回来,于是在花店订了一束无尽夏送去了小张的生日趴,并给他打了视频祝贺。
当小张周围的同事朋友笑着问道,视频里这个帅哥是谁时,小龚抢先说了句我是他的室友。
小张当时就愣住了,讪讪的顺着他说了句是我合租房的室友,朋友们摇着头跟他开玩笑讲这么帅的哥们你留着当室友,太浪费了。
可不就是室友吗?小张仰头灌下一杯红酒,抬手摸了摸脖子后面还没完全消褪的草莓,咧开嘴角勉强笑了笑,不是室友还能是什么呢?
那时候,小张刚和小龚住在一起两个多月,也是那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同事们都夸他比以前水灵了许多。
他一直以为是爱情的滋养,可原来一切都是一厢情愿。那个生日趴小张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然后一个人躺在家里的大床上哭到半夜,把身边小龚空落落的枕头湿了个透。
也是从那天起,小张再没有问过小龚那句我是你的什么人,他们默契的上班回家shang chuang zuo ai,就像普通的两个身体高度契合的床伴。
今天,过了一年,小张再次提出那个问题,年龄的增长,家庭的压力,这些让他不能再逃避,如果今晚仍旧没有答案,倒不如直接长痛不如短痛。
“不,不是室友……”小龚嗫嚅了一句,垂眸陷入了沉默。
“那是什么?”小张心里又隐隐燃起希望。
换来的却仍旧是沉默。
小张自嘲的笑了笑:“那,就是pao you了。”
“别这么说……”小龚抬起头,眼里隐隐有泪花闪烁。
小张被那两点晶莹刺的心揪了一下,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回道:“龚,我31岁了,在我们那里,和我同龄的朋友孩子都快上小学了,我妈她不可能不着急的,我总不能一直这样和你不明不白的,既然你给不了我答案,我也就不要答案了。”
话一口气说完,小张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背对着小龚躺了下来,用被子把自己蒙了个严严实实。
小龚犹豫了一下,掀开被子紧挨着人也躺了下来,手轻轻的搭在了小张精瘦的腰肢上。
小张微微瑟缩了一下,并没有躲开,头蒙在被子里闷闷的说道:“明天我会回老家,我妈让我回家过生日,顺便见个人。”
“见谁?”小龚声音有些沙哑。
“我妈闺蜜的女儿,”小张顿了顿,“我的相亲对象。”
“那我呢?”小龚声音和身体一样颤抖着。
“你?你是我的什么人?”小张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吸了一口气,“我又是你的什么人……”
回答他的是身后紊乱的呼吸和擂鼓的心跳,独独没有他想要的答案。
“龚,从明天开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小张闭了闭眼睛,眼角一片冰凉。
小龚紧紧的把人搂进怀里,脸埋在小张光滑的背上,感受着窒息的疼痛。
第二天,小张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拉着个行李箱各个屋子转悠,开始收拾回家的衣物。奈何他平时对小龚依赖惯了,一些常用的物品竟然不知道放在哪里,所以转了半天,也没有把行李收拾好。
小龚买好了早餐进了门,看见站在客厅茫然的小张,叹了口气,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开始一件一件的往里摆放,边放边说:“这件外套你带着,虽然现在是夏天了,可一早一晚还是有点冷的,这条牛仔裤我昨天刚洗了还没太干,你带回去记得晾起来,这瓶胃药一定要带着,我不在身边你又会乱吃凉吃辣,到时候如果胃疼了就吃两粒,记得别多吃,记得用温水。”
小张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蹲在地上叠衣服的小龚,突然生了一种以后他不在身边自己该如何生活的悲哀。
“你不用带太多,反正过几天就回来了。”小龚抬起头,看到神情有些伤感的小张,愣了一下,复又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把眼中的情绪遮的严严实实,口中喃喃重复着,“反正过几天你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