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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令,绝配

周子舒的高热已经退去,可他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只是欣赏了一会儿景色,就觉得疲惫不堪。周琛哄着小家伙躺在舒服的大被窝里,见小家伙不愿意吃饭,亲自给小家伙灌了一碗清汤汤水水,一份新鲜的牛奶和一个鸡蛋,还给小家伙服下了两颗药丸,很有耐心也很有爱心。

周琛的性子温和而又含蓄,光是那份温和便已经足够让人迷恋,他若真的对一个人释放出了自己的温和,只怕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天下间,他唯有周子舒才能得到他这般真诚的对待,同时,也唯有周子舒才能对他的一切都不动容,习惯了。

周子舒很快就感觉到了疲惫,可是一想起周琛就在他的身边,他就不愿意睡觉,他闭目休息了一会儿,才再次张大眼睛,轻声问道:“你累了吗?要不,你也过来休息一下?”

周琛的眼睛里隐隐现出一片阴影,看来他昨晚并没有休息好,他并不知道,一个比他更黑的人,正在院子里最大的一棵树上,他的肩膀上,已有一半都被他的花盖住了。

周琛听话的趴在自己哥哥身边,和他哥哥靠在一起,和他哥哥一样,抱着他哥哥的后腰,轻轻的拍打着他哥哥的后腰,就差给他说个童话,让他睡觉了。周子舒面对大哥,却是一副全无戒心的样子,苍白的脸庞,就象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就是一双眸子,也充满了媚意。

周琛目光微暗,小声开口:“这样的位置,似乎有些不妥。”

周子舒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出一个不好的词,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问道:“坏是怎么回事?”

周琛深呼吸,在自己兄弟的面庞上温柔一吻,慢条斯理开口:你可曾因为我和你一起,而责备我,责备我当初抛弃了周家人?”

“没有,”周子舒却是一本正经地摇着脑袋,“可是,我实在是太想念你了,生怕你出事。”

“我也很想念,”周琛猛地抱住了自己哥哥的头,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神情,“一直都很想念。”他那与周子舒有六成相似的眸子,变得柔和了许多,问道:“周府后院的那个雅间,你可还记得?”

周子舒怔了怔,只听到周琛接着说道:“这间屋子,有一盏昏黄的灯光,靠着墙壁,摆着一本老旧的书籍,窗户上,有一只天文眼镜,特别是在每个星期,天气好的时候,借着这个眼镜,可以看到许多繁星。妈妈说过,一个人走了,就会化作一颗陨石,她走了之后,你只要想起她,就会跑过去看看。”周琛顿了一下,嗓音有些沙沙,“当时我对自己说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可我没有做到。”

那时,周子舒还没有上初中,可他的骄傲和独立就很清楚,他不希望自己软弱的样子被别人看见,更不希望周琛为他操心。可他不明白的是,他每一次来,周琛都是了如指掌,更是悄无声息地躲在了他身后,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等着他。

周琛闭上眼睛,像是回到了曾经的黑暗中,他像是穿越了无数年,打开了房门,就见自己的哥哥靠在窗户上呼呼大睡。她苍白的脸颊上满是泪水,长长的眉头也有些湿润,她将自己的小男孩抱到了自己的身边,等待着他的苏醒,对他说,我会一直在这里,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只是这一次,她总是因为种种原因,早早地就走了。于是,他没有说任何的安慰,而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远离了自己。

这么多年来,他失去的实在是太多了。

周子舒感觉到自己被自己的兄长抱在了胸前,眼前一黑,鼻尖闻到那股让他无比怀念的清冽气息,疲惫感逐渐袭来,他靠着周琛,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一觉就从三点一直到六点,一夜好眠,他觉得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轻松的睡眠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变好了许多。他擦了擦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周琛已经不见了身影,只能看到夕阳已经快要沉入地平线,夕阳余晖与金辉交织,勾勒出一幅绝美的画面。

周子舒从床上爬起来,从床头柜上取下了一本周晨为他整理好的书籍,然后在窗户旁的灯光下,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翻阅起来。很快,夜幕降临,一轮明月升了起来,周子舒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顺着香味下去看看。

今夜月光皎洁,窗外的景色如画,周子舒的动作更是让这副画面多了几分美感。唯独他自己毫无所感,连方才读过的那本书都还在回味,连路上都没有留心,直至看见了立在一棵花下的温客行。

他没有穿着制服,但身上的气息同样强大,尽管脸色苍白,可一双眸子,在黑夜中,依旧熠熠生辉。周子舒本能地转身想要回去,可还没等他转身,温客行就已经迎了上去:“小舒!”

周子舒毕竟有点体虚,不一会儿就疲惫不堪,然后被人扶着,一步一步往前走去。石板路在月色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轻柔而安静,周子舒却是不耐烦的道:“你别管我,我可以自己走路的。”

温客行只是在月色下死死搂着苗毅,迅速走了进去,将苗毅轻轻放在了二层房间的躺椅上,半蹲在苗毅面前,拉着苗毅的双手。

房间里没有开灯光,但是月亮却很明亮,从窗户里照射进来,照亮了两人。温客行用力地攥了攥自己的双手,仰起脸来,和周子舒对视:“小舒,饶了我吧。”

他的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照在周子舒的心头,让他有些心疼。提起刚才的事情,温客行脸上还带着几分莫名的哀伤,“我也知道不对,可是,我不过是出来散散心,一回到家,就发现你浑身上下都泡在冰水之中。你可以对我动手,可以对我大喊大叫,但你一定要对我做出这样的处罚,那就是对自己的一种伤害!”

温客行低下头,在周子舒的手指上亲了一口,“这样的处罚,对我而言,实在是太严厉了,你能不能饶了我?”

周子舒一言不发,温客行似乎想起了一件事,眉毛一挑,似乎受到了极大的煎熬与疼痛,终于颓然低下头,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用恳切的语气道:“小舒,饶命啊,你不要不闻不问,我真的不行。”

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周子舒的面容,他容颜绝美,气质高贵,宛若与世隔绝,让人有一种想要保护他的冲动。可他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不是那么容易被人照顾的,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微风吹来,将四周的帘幕吹得猎猎作响,一层层淡红色的雾气汇聚起来,化作一团火焰,慢慢地将周子舒包裹起来,配上他那张傲然的脸,仿佛天下都要跪伏在地的神灵,让温客行的目光越发炽烈。

“滴,温客行对你的友善程度提升一分,整体友善程度达到九十九分。”

“滴, A号温客行的忠诚度+4,现在他的忠诚度已经达到了74。”

就在此时,楼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周琛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打开房门,见到温客行,脸色一沉,也不下逐客令,而是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哥哥,确定他和自己离开时并无异样,这才说道:“小舒,段姑娘说她是你的未婚夫,要见你。”

周琛在提到“准媳妇”两个词的时候,口气可就不是很好了,让温客行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至于段绘灵,她正在下面的大厅里,端坐着一副贵妇的模样,俏美的容颜配上精美合身的服饰,别有一番韵味。

只有周子舒才知道,段绘灵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多半是因为她想要一件事情,而不是为了谈婚论嫁。刚下楼,段绘灵便似有所觉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对着周子舒微微一笑,彬彬有礼的站了起来。

温客行呆呆地隔着铁栅栏,呆呆地望向周子舒与段绘灵,却见一位雍容华贵的少女缓缓走来,而那一位英俊潇洒的少年则是摆出一副随时欢迎的架势,要下来接亲。他们会结伴而行,成为令人羡慕的一对,只有一个讨厌的,那就是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自己。

这个想法突然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他猛地冲到周子舒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小舒,你等我一秒,我还想跟你说几句。”

他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终于说服了周子舒,让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温客行再次在他面前跪倒,双腿一软,又跪倒在地,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和颤抖,“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无论你如何,我都爱你,我离不开你,你是不是也爱我?

但周子舒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就在他收回手掌的那一瞬间,温客行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

他也遇到了不少人,有聪慧的,有美貌的,有嚣张的,但他的一颗心都被周子舒给夺走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没有找到。

温客行心中一痛,仿佛要撕裂了他的心,他索性单膝跪地,同时一颗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直接掉在了周子舒的手上。

周子舒的动作一顿,像是被火烧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静的问:“你以为,我会因为你而爱上你吗?”

本来就不善言语的他,到了这紧要关头,顿时语无伦次,“我,我……”

周子舒接着说道:“抛开统领一职不谈,此人不但不会谈情说爱,更是蛮横无礼,屡次想要仗着自己的权柄来威胁自己,以此来要挟自己。”

“我,”马歇尔终于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尽量改!”

“滴, A号温客行的忠诚度+4,现在他的忠诚度已经达到78。”

“还有两个多月,不,三个多多,”大将军就好像一个第一次表白的少年,耳朵和脖颈都红了起来,以一种誓言的姿势道:“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周子舒心中一动,差点没被逗乐,但表面上,他还是保持着镇定。在宣布了自己的忠诚后,27号最终还是回答了周子舒的问题:“一般情况下,完成一次目标后,只会获得一次剧情奖励,但现在,本机已经答应将两次剧本奖励给你,相当于五次剧情奖励的一半。”

说完,周子舒的面前便多了一卷书籍。随着周子舒的话音落下,古卷上的每一张都是白色的,而在古卷的正中央,则是密密麻麻的密密麻麻的字迹。不经意间看到的一段话让周子舒大吃一惊:在杨晟次子的婚礼上,佐藤隆川一枪正中宋思明的额头。

第44章:(一)

从双方的立场和地位来看,佐藤隆川和宋思明都是真正的仇家,两个人交手也在情理之中。然而,距离杨晟次子的婚礼,还有不到两个星期的时候,已经到了最后一个星期,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虽然系统已经宣布了原本的剧本已经被打破,但周子舒依旧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和忐忑。

他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将漂浮在身前的剧情放进了自己的系统包裹,朝温客行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温客行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将周子舒的手掌再次握在手中,手指在他的手指关节和手指上来回摩擦。那抚摸的样子既霸气,也带着几分稚嫩,就好像小时候拿到了一把最喜欢的长矛,一次一次地抚摸,一次一次地抚摸着长矛的每一个部件,哪怕是夜晚,他也会将长矛紧紧地握在手中。

果然,周子舒猜得没错,段绘灵确实是来帮他帮忙的,一来是看在傅雪莹这个女生的面子上,二来也是看在段君翔的面子上。

“雪莹是我的好姐妹,前几天还跟我们一起吃饭,昨天被检查出怀孕了,”段绘灵一脸为难地说道,“她绝对不能去南江州打胎,不然就会传遍全南江,所以,她才会这么说。”

周子舒一看就明白段绘灵的用意,多半是让自己在德城给他请一位靠谱的私家医师。这件事情在周子舒看来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同意,反而问道:“请问她肚子里的这个儿子,到底是谁生的?”要说现在有钱有势的人最喜欢做的事情,那就是给自己的女生找个女朋友,段绘灵的女生要是和一个普通女生发生一|丝|不|挂的关系,不小心怀孕了,那自然是要帮忙的,可要是被别人给包了,那就不一样了。

周子舒向来是个理智的人,再加上他是个有身份的人,所以他会以更高的身份去思考问题,而不是以更低的身份去思考问题。对他来说,这是一场平等的买卖,双方都要付出代价,所以在合同到期之前,谁的肉体都要听谁的。如果对方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给对方打胎的事情,很可能会激怒对方。周子舒不怕树敌,但他在乎的是有没有价值,他可不想和一个傻乎乎的人扯上关系。

段绘灵并不知道周子舒在一瞬间想了那么多,她也不知道周子舒在想什么,只是瞪大了眼睛,迷茫道:“什么?他爹?我也不清楚,雪莹也从未跟我说起,有那么大的关系?”

周子舒心中又升起了一股被耍了的念头,不过他的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好,你告诉你朋友,她的爸爸是谁,我这就去给她请个好的大夫。”

他之所以这么沉得住气,倒不是因为他很爱段绘灵,只是他知道这件事不是她来这里的真正目的。“……那个,那个叫君翔的人,是不是还跟你一起工作?”段绘灵答应了,才支支吾吾的问道。

总算是来了。周子舒眉梢一扬,“是啊,还是没走。”

段绘灵并不知道周子舒是在等着她说起段君翔,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鼓起了胆量,说要跟段君翔见面。当着自己未婚妻的面,说要和其他男子见面,本就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可事关段家的名声,她又不好跟周子舒说得太清楚,只能咬牙切齿。可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她那双深邃的眼睛。

周子舒的眼睛很漂亮,在与人对视的时候,就像是一个黑色的旋风,能将人的目光吸进去。段绘灵的心脏猛地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再次蔓延出来。

世间最神奇的东西,就是人的心,正如当年温客行一见周子舒,便倾注了自己的心,三十多年来积累的感情,全部奉献给了周子舒。这种感觉很奇妙,段绘灵看到段君翔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眼熟,但碍于旁人,她也没能表现得太明显。

段绘灵曾经有一位兄长。这个秘密,不但被她深深地掩藏在了她的脑海里,更是一个段家人都不愿意提起的秘密。

当时她只有五岁,正是她有记忆的时候,她只知道自己和妈妈相处的很好,妈妈也有了一个哥哥,她的生活很幸福,可是有一次,她的爸爸勃然大怒,指责妈妈出轨,这是铁证如山的事实,后来妈妈怀孕了,他就把妈妈关在了家里。

这只是一次单纯的阴谋,段瑞德虽然城府极深,却因为感情而无法释怀,越是在乎,就越是会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等他们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已经来不及了,段太太在临死前,写了一份遗言,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驾车逃之夭夭,马车被撞,尸体被撞的无影无踪,这件事情也成了段家的一个忌讳,再也没有人知道。

周子舒把段图玲打发出去后,就明白,段君翔离开的时辰,已经不多了。辰光帝国虽说是个封建主义比较保守的国家,可在长虹、格兰两大国家,早已制定出一套较为科学且行之有效的 DNA检测方法,再加上段君翔的容貌酷似当年的段瑞德,回到段家人只是时间问题。

窗外一片漆黑。

周子舒趁着沐浴的时候,快速浏览了一下游戏里的两个章节,等他洗好澡,换上一件简易的衣服,就见周琛倚着墙壁,脊背笔直,像是一棵青松,微微低头,像是在思考着自己的心事。

“明明,”听到陆彦辰的脚步,周琛连忙抬头看向陆彦辰,嘴角勾了勾,“来,让我帮你把头发洗干净。”

周琛也洗了个澡,换上了一套和今天一模一样的衬衣和裤子,像是要出去。周子舒没有询问他要做什么,也没有询问他以前做过什么,只是按照他所说的,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感受到他的手在他头发上轻轻地摩挲着,似乎生怕弄疼了他似的,小心翼翼,却很温柔。

周琛从上往下看,可以清晰的看见自己哥哥宽松的衣领下,因为刚刚洗澡,他的肌肤白的近乎于半透明,湿漉漉的,还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安宁起来,他恨不得时间就这么静止下来,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弟弟温柔的声音:“哥,你能不能一直呆在德城,别离开这里?”

周琛刚要答应,唇瓣就绷紧了,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大,差点把周子舒的脑袋都给揪下来。周子舒趁机转身,和周琛四目相对:“大哥,你怎么不同意,是不是不爱我了?”

这话对周琛来说,无异于一刀一刀的割着他的心脏。

对上周子舒好看的眸子,周琛咬着嘴唇,却怎么都吐不出来一个字。

他能不痛吗?他对她倾注了全部的爱,可她对她的爱,却如同不可救药的病根,一见面,她就会变得柔软,她又会变得痴迷。他恨不得将她拥入怀中,低低地说几句话,但他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有时候两人之间的感情就是一种毒品,很难戒除,但他却没有这个本事。

周琛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小舒,我现在很忙。”

周子舒早就从他的台词里猜到了他要去的地方,也猜到了他不会再留在这里,但他还是执意要去:“怎么了?一定要这样?”

周琛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道:“再过不久,战争就会再次爆发。”

他的声音低沉而低沉,“长虹帝国在兴东联邦州已经整装待发,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发起进攻。如果这一次的兴东联邦州被攻破,那么,对于整个国家来说,都是一场灾难。都说国家毁灭,国家毁灭,国家毁灭,国家毁灭,又有什么意义?”

周子舒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他很清楚周琛的想法,也很清楚,各人各有各人的想法和想法,没有任何人可以打着为了你们好的旗号去干预别人的生活。湿漉漉的头发上有晶莹的水珠,从他的脖子上滑落,藏在他的睡袍下,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抹幽深而迷人的颜色,可这一切都让周琛想到了那天晚上,他在公交站台上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瘦弱的少年,瘦弱的身躯仿佛随时都会消失或者干涸。

莫名的痛楚又一次涌上心头,让周琛弯下了一直站得笔直的后背。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子舒就已经转移了话题:“战斗,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很渴望。”说到这里,周琛的目光变得冰冷而高傲,“想要杀人,想要生存,想要贪得无厌,想要权力。”

他高傲的眼神,透着几分不屑,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更多的,是保护。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包括这片土地,包括自己最在乎的人。”

他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就象是一种心灵上的敲打,让所有人都为之颤抖。

说到这里,周子舒也意识到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便不再多说什么,将周琛端过来的牛奶一饮而尽,在哥哥的陪同下,在他的安慰下沉沉睡去。周琛盯着哥哥熟睡的面容看了好一会儿,才情不自禁的在哥哥柔软的面庞上留下了一个含蓄却充满爱意的吻痕。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喃喃的说着什么,却像是在表达着无穷无尽的情绪。

“对不起。”

………………

翌日清晨,温客行找到了周子舒,准备实施他的追杀之策。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冲进去,也没有像个雕像一样躲在树荫下,只是彬彬有礼,甚至可以说是温和:“周少爷可在这里?”

他还试着挤出一丝笑容,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一笑就像是要拿着一把手枪去砍人一样,店小二被吓了一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战战兢兢地说道:“在、在。”

温客行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悲凉之意。昨天他召集了自己的心腹和心腹,进行了一次谈情说爱的讲座,即使他尽量表现的很客气,但对方还是瑟瑟发抖,让人很是恼火。不过,一看到周子舒,温客行立刻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从身后取下一朵花:“小舒,这是我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天高气爽,又或者是因为这朵花的颜色实在是太鲜艳了,当他将这朵花递给将军的时候,他的耳根竟然有些发红。周子舒望着那朵鲜花,望着那张比他平时不笑还要可怕的“笑容”,到了口的推辞却莫名地停住了。最后,她把鲜花放进了桌子上的一个小花盆,对他微笑,“谢谢。”

小舒,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相比起之前那个店员的冷淡,温客行此时望向自己的爱人的目光,就显得格外炽烈了起来,并且主动发起了他的追求之旅:“小舒,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周子舒刚从病痛中恢复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安静的日子,所以,他并不愿意在人群中逗留,所以,他立刻就摇了摇头。没想到温客行早就做好了安排,居然拿出了一台放映机。

江思宏带着几名护卫,动作干净利落,将一件件物品搬运到了他的面前,靴子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动,转眼间,整个小屋子就变成了一座小型剧院。窗帘已经被拉开,光线有些暗淡,看起来有些阴森,柔软的椅子几乎能让人沉下去,桌子上放着周子舒最爱吃的饮料和点心。

这部电影,当然是由温客行点的,讲述了一段风花雪月的爱恋。故事讲的是一个可怜的男孩喜欢上了一名高贵的少女,但因为身份的差距,少女最终嫁给了另外一名高贵的少年。然而,当爱的力量冲破重重阻碍时,那位贵妇终于决定与贫民一起,在订婚宴的前一天,毅然远走异国,与贫民一起开创了一片新天地,从此快乐地度过了一生。

故事的结尾很完美,两个主人公相爱的情节也很动人,在影片中,主人公和女主接吻的时候,温客行情不自禁的以吃点心为借口,和周子舒牵起了小手。

只可惜,他的演技并不好,从他紧张的喘息声,时不时的看一眼周子舒,就知道他是故意的,而不是故意的。

所以下一秒,他就看到周子舒收回了自己的手臂,心中一阵郁闷。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手居然被对方抓住了。

调戏不成功,反而被调戏,让他有一种大起大落的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一部戏,就这样在林逸心中百感交集的温馨中结束了,林逸站了起来,再次打开了幕布:“小舒,这部片子,感觉如何?”

“没有节奏感,没有后期处理,没有表演能力,很一般。”周子舒缓缓地回答,然后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副狡黠的模样,“但女主确实很美。”

“滴, A号温客行的忠诚度+1,当前忠诚度为七十九。”

酸溜溜的温客行心里头那个憋屈啊,憋了半天,总算是把酸气给憋回去了,想起当初看这个片子的原因:“虽说这几个演员的表演水平有待提升,而且速度也有些缓慢,但是剧情是不是很动人?女主遵从本心,抛弃尘世间的羁绊,与自己喜欢的人走到了最后,走到了最后,这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周子舒听到这句话,眉毛一扬,就听到温客行继续问道:“若是你是女主,你打算如何选择?”

“很遗憾,我没有。”周子舒又是一副狡黠的模样,“身为女主角,我当然要根据剧情来挑选主角,不过,我也有几个选项可以供我挑选。我两个都可以不做,我可以做一个又一个,做一个又或者是几个,何必只做一个?”

温客行又是一阵心灰意冷,耷拉着头,宛若一条丧家之犬。周子舒可以做任何事,但他却做不到。正因如此,他才只能选择周子舒。

见他一脸郁闷,周子舒为了不让自己忍不住大笑,便岔开了这个问题:“那下面有何打算?”

温客行昂首挺胸道:“时间到了,走,咱们吃顿饭。”

度假村里面有两个高级饭店,尽管价钱相对来说要贵一些,但平时来这里吃饭的人还是很多的,但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毕恭毕敬的侍者。这张桌子显然是被精心装饰过的,桌上摆着一个心型的烛台,就连盘子也是一个心型的,看上去很有情调。坐下之后,将军想起了昨天的那句话,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小舒,我觉得你很漂亮,漂亮得就跟阳光一样。”

“好吧,多谢了,”周子舒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也很帅,很吸引人的目光。”

“真的假的?”

温客行本来准备好的一大段话,被爱人这么一夸,顿时烟消云散,周子舒看着他,目光清澈,长长的睫毛柔软,像是在看着他,道:“真的。”

大概是温度实在是高,温客行只感觉浑身的热血都在燃烧,说话也不利索,磕磕巴巴道:“我,我今日,我真的没有特意穿好衣服。”

看到温客行一身素净的素色长裙,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周子舒也是面无表情的拿着侍者送上来的一只杯子。他可是清楚温客行最讨厌的就是淡色和休闲的衣服,平时的衣服中,只有一套军大衣和一套黑西装,一套军大衣可以反复制作三四十套,简直是一套一套的往上套一辈子也别想改变。

“是啊,不必特意去装扮,”周子舒喝了一小口,将酒杯搁在桌上,对着温客行微笑道,“就是你原本长得就不错,我看着顺眼。”

“滴,温客行对你的忠诚度提升1点,你现在的忠诚度是八十。”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坠进了一个火坑里,连一口酒都没有来得及饮下,整个人就有些昏昏沉沉的,连这一餐何时吃完都没有察觉。看了看天色,都快两点了,中午还要处理军事事务的温客行恋恋不舍地提议道:“出去转转,散散心,顺便看看风光。”

周子舒有些担心,这家伙的脑子到底有多笨。星期日的下午,天气炎热,在这样的时间出去走走,无疑是愚蠢的行为,但聪明如鬼的周先生竟然答应了,“好。”

感情是会让人失去理智的。往前走是愚蠢,往后走是愚蠢。对自己有信心是愚蠢的,对别人有信心也是愚蠢的。

好在这里真的很漂亮,翠竹摇曳,鲜花盛开,碧空如洗,碧空如洗,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和活力。温客行深呼吸一声,将刚刚吃饭时没有说出来的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小舒,我忽然想到一句外国的诗歌,要不要听听?”

周子舒对这个既不爱外国也不爱诗词的武将,也很感兴趣,“好,请讲。”

温客行硬着头皮,把他背了出来:“倘若太阳不再刺眼,您的一笑,就会点亮我的天下。“假如,海水不再流动。”

对于一位将军而言,能够将一句诗词吟诵出来,就很难得了,至于韵律之类的,更是无法挑剔,因此显得有些僵化。但他很专注,一个词都没有记下来,目光中的爱意也不可能伪装,“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记忆,是我的——”

周子舒忽然插嘴道:“那是上天赐予我的恩赐,那是来自于上天的恩赐,那是来自于上天的恩赐。”

他的声音明显要好听得多,抑扬顿挫,抑扬顿挫,胜过了一首曲子。温客行忍不住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他。

温客行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要从心脏中跳出来,四周的景物似乎都消失了,眼前只有自己心上人的脸庞,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可以克制自己对你的期待,克制自己的想念和眼泪,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次又一次地说出这几个字。”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温客行,又说了一遍:“那句——”

所以一直呆呆地望着周子舒的他,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我爱你。”

说到这里,她才反应过来,看着周子舒那张诡异的脸,只觉得一阵尴尬。他的耳根又是一片通红,而且还在朝着脸上扩散,直到他走出房间,这才慢慢的平复下来。周子舒在离开之前,将她拉了回来,在她的嘴角亲了亲,在她的耳朵上轻轻一呼:“阿战,你今天表现不错,这是对你的嘉奖。”

温客行立刻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一切,重重地点了点头,就跟一个刚刚参军的士兵在发誓一样,“是,我会再接再厉!”

精力充沛的将军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一天的时间,他都没有从周子舒身上看到任何对她动情的征兆,相反,他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了。

不知周子舒在想什么,他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到了周家,打开房门,就见段君翔正在里面等着他。

她依旧坐得笔直,就跟个学生似的,全神贯注地等着他的到来,当她的眼睛看见他时,她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在黑暗中格外显眼。这让周子舒不禁想到了段君翔,他入段家之后,执掌南江联邦州的兵权,说是他生来便是一员猛将,如同吕布转世一般,沙场之上,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一旦认定了一个人,便是拼着受伤也要将其拿下,单以个人实力而算,便是温客行也无法与之相比。她甚至还提到了他指挥军队时的打扮,衬衫笔挺,裤子笔挺,脚上的鞋子锃光发亮,大衣披在肩膀上,一双深邃而慑人的眸子,将他的冷漠和野兽的野性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周子舒幽幽一叹,上前轻轻搭上了段君翔的肩膀,“君翔,是不是在等我呢?”

“嗯,”段君翔这几天已经恢复了正常,但他对周子舒的感情却没有丝毫改变,甚至更深了,“我……我有个礼物要给你。”

那是一幅画卷,虽然还有些青涩,但却很有精神。画面中的青年正靠窗而立,金黄的阳光洒在他黑色的长发上,折射出莹莹的光泽,肌肤白皙细腻,一双眼睛像是一条清澈的河流,纯净而温柔,让人不忍心去触摸,或是小心翼翼的将其握在掌心。

第45章:(一)(二)

周子舒认出了这幅画像中的自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表面上不动声色地冲段君翔笑了笑,问道:“这幅画像,就是你所作?这是我的画像吗?”

“对,”段君翔盯着周子舒,目不转睛:“是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是在表白,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清晰,甚至还夹杂着几分深情,只是周子舒没有注意到。不过,他也没有吝啬对段君翔的赞赏,当即说道:“好,我很欣赏你的作品。”

说话间,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眼中满是欣赏之色,明媚而妩媚,让段君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也越来越凝重。

“滴,对段君翔的友好程度提升了4个百分点,现在你对他的友好程度,达到76个百分点。”

但周子舒的夸奖并没有刻意讨好的意思,他是发自内心的。段君翔学习绘画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做到这一步,足以证明他在绘画上的造诣。如果他没有流浪,而是在段家安心成长,受到最好的教导,说不定就是一位才华横溢的人物,可惜,命运和他开了一个玩笑,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就多谢了。”周子舒说着,走到自己的桌子前,小心翼翼地将那幅画放进了自己的抽屉,一边放一边问道:“君翔,你不觉得,你应该去寻找你的亲人吗?万一他们找上门来,你……”

周子舒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关上了柜门,回头一看,却见段君翔正站在他面前。段君翔本来就是一条忠犬,一直跟在周子舒身后,而且,他也是一个不动声色的刺客,关键是,他的鼻子几乎要碰到周子舒的额头了。

周子舒心中一惊,他并不知道,段君翔更是目瞪口呆。段君翔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子舒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还夹杂着点淡香和甘美,就好像一只猫在用手抚摸着他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体内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伴随着她的气息,熊熊燃烧。

他从未与人接近,更是厌恶与人接近,却不知为何,心中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却不知如何是好,双目迷离,却像是燃烧着火焰,恨不得伸手去触摸周子舒的面庞。

他伸出了一只手,但很快就僵在了半空。

不对,这玩意儿可不能随便摸啊,一摸就碎了啊。

想到周子舒双目无神时,曾经搂着他的那一双温润如玉的大手,段君翔心头火热,却又不能贸然行动。周子舒则是想到了自己的身高,温客行的身材本来就比他高,可段君翔虽然年轻,但也要高出他五六公分,这让他很是不服气。周家大少爷以为自己输了,就往后走去,而段君翔这个宠物犬,却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周子舒情不自禁地用手按住了他的胸膛,“别过来,否则,我要抬头看你!”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段君翔的胸膛时,段君翔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低着头,第一次把目光从周子舒身上挪到了别处。

“滴,对段君翔的友好程度提升了四个等级,目前友好程度达到八十级。”

“我不想要亲人。”段君翔低下头,轻声回答,他想要的,是你。

周子舒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在此时,段君翔的肚子突然发出一道响亮的声音。

“你饿了吗?你是不是没有吃饭?”

段君翔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周子舒忍不住皱眉道:“敛秋不是让她照顾你吗,为何她没有催促你吃饭?

其实敛秋也不能怪周子舒,谁不对他唯命是从,这也是为什么段君翔会被敛秋如此关心的原因,她给段君翔端来了不少饭菜,可段君翔一直在画画,根本就没有吃饭。

周子舒想起要用食物来提升猛兽的忠诚,再加上段君翔马上要回到段家人那里,下次再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见到他,便打算自己下厨,为段君翔准备一些食物。

就这样,两人在没有吵醒下人的情况下,在深夜里进了后厨。周子舒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得一尘不染,可里面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材料,他粗粗地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有切好的猪肉,就想着自己能不能吃点什么。

他出国的时候,也没少自己动手,一碗面条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段君翔还在发呆,不明白周子舒为什么要把他拉到厨房里来,周子舒已经把猪蹄和其他调料下到了油里,吩咐道:“给我把大白菜和大白菜都洗好。”

好在段君翔早就看过地图,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植物,立刻按照他的吩咐,开始制作。不一会儿,小排就被炸得油光发亮,周子舒又加了一碗汤,吩咐了一句:“帮我把那只鸡腿蘑菇也洗干净。”

周子舒又去盛了一锅热气腾腾的泡面和青菜,“再来点蛋。”

周子舒一人一个,将四个鸡蛋都放进了汤里。面条已经快要煮好了,白色的香菇,绿色的蔬菜,黄色的鸡蛋,在汤汁中激烈的挣扎着,香气四溢。周子舒用大盘子装了满满一大盆,把肉片、葱等蘸着酱料的调料,往段君翔面前一塞,道:“你试试,味道怎么样?”

段君翔终于意识到,周子舒是在为他下厨,虽然被那诱人的香气熏得饥肠辘辘,可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面条,连筷子都没有碰一下。

他竟然有些不忍心。

饥饿是野兽的本能,在最饥肠辘辘的少年时期,段君翔就算是烂掉的残羹冷炙,也没少吃掉,更是习惯性地一口一口地咽下,生怕被其他人夺去。可是,面对着如此美味的面条,他却有一种冲动,恨不得将其收藏在某个角落里,让自己多看看,多看看,多看看。

“为什么不吃饭呢?”周子舒说道:“虽说好些日子没有这么干过,但也不至于让我食欲不振。”

说着,他也拿起一只小瓷杯,喝了两下,感觉很是美味,于是再次催促。段君翔这才开了口,一改往日的大快朵颐,一口一口地慢慢地喝着。

“滴,段君翔对你的忠诚度+12,现在你的忠诚度+38。”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周子舒的脸,也照亮了段君翔的脸,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五官棱角分明,拿着筷子的手,给人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

他先去吃饭,然后去洗澡,然后就是睡觉的时间了。段君翔深深地注视着熟睡中的周子舒,半晌后,才低头在他脸上轻轻一吻,如同一只幼犬,在他脸上轻轻一吻,然后在他嘴唇上轻轻一吻。

这个动作很古怪,但又像是在敬奉一尊天神,又像是在捧着一件珍贵的宝贝,只是,他看不到,周子舒也看不到。

“滴,段君翔对你的忠诚度+4,你的忠诚度+42点。”

周子舒与段绘灵约好了第二天的中午会面。

段绘灵和段君翔相对而立,周子舒和傅雪莹相对而立,两人正相对而立。可是段君翔只是默默地看着周子舒,并没有说话,傅雪莹却很识趣地对周子舒说了实话。

她不知道自己和那个人之间的关系。那个男人风流倜傥,财大气粗,她还真觉得两人是男女朋友,可后来,那个男人在离开 H市之前,跟她说了要跟她分开,她这才意识到,那个男人去南江州旅游,她根本就不认识,除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她还不记得那个男人的名字,那个男人,她只记得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做杨二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周子舒知道傅雪莹不是在撒谎,听到“杨二少”两个字,他的眉头皱了皱。杨晟的第二个儿子,也叫杨二少,马上就要结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无论怎么想,帮助傅雪莹总是好的。

周子舒立刻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了她,“你可以在这个地方,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可以保证你的保密。”

傅雪莹还是有些担忧,“不过,李经纶似乎也是知情的,万一他回去之后,把这件事情传出去,传出去了怎么办?”

周子舒想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生,也不以为意地说道:“传出去也没关系,法律上也说了,要证明自己,要证明自己,以他的实力和关系,根本拿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来,你可以矢口否认,还可以说他追求你失败,所以才会生气,所以才会污蔑你。”

周子舒是个混蛋,但他认为男女之间是公平的,他很讨厌这个世界上,因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可以在外面拈花惹草,而这个世界上的女性,一步走错都要被人唾弃。见傅雪莹还算清醒,她接着说:“以他的性格,肯定会生气,但他越是生气,你就越是冷静。再说了,大多数人都是来凑热闹的,你要是矢口否认,他也不可能把证据摆在台面上,到时候舆论就会发生变化。”

傅雪莹一怔,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想要找出他追求你的罪证,其实也不难,只要写一份假的,如果做得更绝,甚至可以起诉他恶意中伤。”周公子今天也是仁至义尽,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让一旁的段玉玲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要想顺利毕业,就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要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流言蜚语,哪怕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也会被放大到极致。当然,他要是回到学校,不提起这件事,我们也不会追究。”

傅雪莹这下是真的心动了,她使劲的点了点头,“好的,我会注意的。”

段绘灵也是连连摇头,双目放光地盯着周子舒。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这些生意人都是阴险的,但是现在,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生意人都是聪明的,都是聪明的。

周家的大少爷果然了不得,连温客行这个大将军,周毅天这个大将军都被他吓破了胆,更别说那些小喽啰了。但就在这时,段绘灵忽然觉得脊背一凉,像是被什么凶兽给盯住了一样,她下意识地回头,正好对上段君翔那双漆黑的眸子。

“君翔?”叶伏天淡淡道。段绘灵忍不住叫出了她的名字,可段君翔收回了视线,似乎方才那一幕只是幻象。

周子舒见两人都有些尴尬,只好又道:“君翔这几日一直在学习绘画,我听闻段姑娘是学艺术的,你若有时间,多来周家指点指点。”

周子舒要跟温客行下个星期才能回 H市,他要在离开德城之前,先把事情处理好,于是跟段绘灵打了个招呼,便直接回了简白的剧组。

现在已经到了晚餐的时候,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们都聚在了一块,因为今晚要拍摄一些很累的镜头。周子舒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简白、导演和制片人的身影,于是径直朝后台的专属更衣室走了过去。

在经过另外一个化妆间的时候,杨辰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似乎是在叫简白。周子舒在门外停了下来,仔细一看,果然都是些污言秽语。

事实上,在他的意预料之中,简白会被排斥在剧组之外,其他的都是资深的女主角,哪怕是一个刚在剧组中出现过的女主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力,更别说是一个新人主角了。

周子舒懒洋洋地靠在门口,听到一个男人得意洋洋地告诉他,陆导答应了对剧情的改动,删去了简白的镜头,变成了两个主角,他的眉毛微微一扬。

“我听说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消息,能不能告诉我?”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屋子里六七个人齐刷刷的看向了周子舒,有人害怕,有人慌乱,有人故作清白,也有人若有所思。

因为不是一个行业的,所以大部分的艺人都不认识周子舒,再加上公司里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刘启行在处理,就算是最低级的艺人也不知道公司里还有一位真正的大佬,只有季松曾经陪着一家公司出席过几次商务晚宴,听说过周子舒这个名字,但也不能确定。

见大家都不说话,周子舒也不急,而是问道:“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

“陆导那边有点事情要处理,不过副导演那边也在。”

周子舒并没有带着任何的护卫,他的身后跟着段君翔,但段君翔却是一个标准的护卫,他飞快地从窗户里拿出一把椅子,放在了自己的面前。周子舒也不急不缓地落座,很有礼貌地对季松道:“你去给陆导打个电话,跟他说,如果他不能在这个圈子里呆上三十分钟,那就不用干了,多谢了。”

周子舒客客气气的说出这番话,让季松心中一颤,就连那些原本还有些不服气的人,也都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第46章:(一)

房间里又安静了几秒。

大家都是演戏的,也都是有经验的,可是,他们还真没有遇到过周子舒这种,表面上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可骨子里的傲慢,给人一种天差地别的错觉,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让他们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根本懒得搭理他们,而是直奔总导而去。

陆楷好歹也是个有名的导演,但周子舒一句话,就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而且,他说的不是废话,也不是吹牛,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可不是谁都能装得出来的,他的态度,已经深入骨髓了。

反应过来后,季松连忙按照陆导的吩咐,有人尝试着联系副导演和自己的助手,有人尝试着走出办公室,也有人尝试着不被注意到,但更多的人却是一步也不想走。

段君翔就像是一把武器,谁也别想活着离开,甚至连站立都做不到,一双凶残的眼睛,就像是一头凶残的猛虎,让所有人都被他的目光给盯的屁滚尿流。就在段君翔惊慌失措的时候,季松的手机已经被人接了起来,很快,他就挂断了手机,结结巴巴地对周子舒说:“吕、吕总监说,他很快就到。”

周子舒闻言,脸上的神色很平静,也很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看了一眼时间,就坐回了椅子上,闭目养神。

段君翔静静地看着周子舒,眼帘低垂,遮住了他眼中的凝重和凝重,再加上他的姿势,整个人都隐藏在黑暗中,让他看起来就好像一条忠心耿耿的小狗,保护着自己的主人。

房中其余的人,都不会象段君翔一样凝视周子舒,更不会象周子舒这样安适从容。就在所有的人都紧张不安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做一个董事,本身就是一个很讲究人情世故的职业,陆楷不怕惹谁,就是不能惹谁。再说了,这个电影本来就是洪野拍摄的,说白了,洪野就是个受人指使的,而周子舒则是幕后大 BOSS。

陆楷以前也和周子舒打过招呼,不过他并没有和周子舒说什么,所以一直都是刘启行负责接待,偶尔刘启行会停下脚步,和周子舒说上一两个重要的话题。刘启行虽然城府极深,但在周子舒面前,还是下意识地表现出一副谄媚的模样,孰强孰弱,一眼就能看出来。

所以,当陆楷推开房门,见到周子舒的时候,他的脸上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焦急之色,连忙走向周子舒。副导演和制片人也相继赶来,紧随其后。

同一时间,刚刚用过餐,带着小胡从自己的化妆间里走出的简白眼里看到陆楷一行人急急忙忙的向对面的化妆间里跑去,他的眉宇轻蹙了一下。

小胡是刘启行从宏业电影那边派过来的,专门负责简白这边的工作,跟那些经常被人簇拥着的明星们比起来,他这边就一个人,实在是太可怜了。演艺圈不同于其他行业,从来都是有钱有势,有后台,也从来都是最怕麻烦的,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后台,所以都很难压过对方一头。再说了,简白虽然不是周,但他从来没有提起周家人的名字,现在又是这样一场大投资大投资的电视剧里的主角,难免会有人对他产生排斥。

“他们是不是在商量修改后的新剧情?”小胡被简白那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给骗了,连忙帮着简白说道:“阿白,我们过去看看。”

陆楷的脚步很重,但当他来到周子舒面前时,周子舒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周先生,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来的时候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让人去迎接你。”

一听这个周字,所有人都知道了周子舒的身份。周家的名字,谁都知道,但很多人都只是听说,并没有亲眼所闻。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往往都是如此,有的事情放得越高越好,越容易被人忽视,越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遥不可及的错觉,哪怕是真的见到了,也不会相信。

周子舒挑眉,“如果我不来的话,陆导会不会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我的戏刚结束的时候,就已经将主角换掉了?”

当剑柏悄无声息地来到门前时,就听见了周子舒的声音。

“不是,”陆楷忙说,“男主角还是那个女主角,但是,编剧想出了一个新的主意,让剧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所以,男二号的镜头就更多了。不过,这个故事的剧情,也会让观众们看得津津有味,再加上她只是个菜鸟,虽然她的演技很好,但一个人撑不了多长时间,再加上李北卿,她的人气也不低,两个人的合作,应该能让这部戏,变得更好。”

陆楷说的也是事实,对他和他背后的赞助商来说,票房比什么都要好,“周先生,你怎么看?”

周子舒手指在椅子上轻轻敲打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说呢?”

陆楷被她这么一说,心里更慌了,他不想让周子舒说完,就听到周子舒又说:“你都想好了,还来找我,陆导,你不会是在逗我玩吧?”

这一句话说的很沉重,带着一股强大的威严,陆楷心中一凛,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本来以为自己只是出于对这部电影的期待,所以才会更改剧情,哪怕是鸿海集团的大 BOSS也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让步,毕竟大部分剧情都是在拍摄的过程中进行调整,但他没有料到周子舒会对简白如此看重,甚至有些超出他的理解范围。

他们却不知道,周子舒看重的并不是简白,他看重的是他对自己的忠诚。就在这时,简白的声音响起,他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

陆楷只好再次鼓起勇气,再次开口道:“你真的错了,我本来是打算找你和刘老大谈一谈的,但是现在大局未变,你也很忙碌,我就不去找你了,不敢麻烦你了。”

“是吗?怎么,你还埋怨起我来了?”

陆楷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说漏嘴了,就算是在外面偷看的简白都不禁为他感到惋惜,周子舒那变化莫测的诡异思维和恶言恶语让他无可奈何,他最能体会陆楷此时的感受。

陆楷也是个聪明人,他看不透周子舒的性子,便主动道歉道:“是我的疏忽,周先生要是不满意,我这就让编剧重新写一遍,还请周先生见谅。”

他说的很有道理,一般人都会下不来台,但周子舒却像是万中无一,明明已经有了准备,却偏偏要跳出来,“不过我还是很介意。”

一旁的副导演一看,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这家伙,你还想怎么样!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周子舒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像是被人看透了一般,赶紧低头,不敢再多说什么。其实,周子舒只是扫了一眼房间里的所有人,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是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一样,然后他又看向陆楷,“一开始,我们有很多人选,但我之所以选择陆导,是对陆导的信任,但陆导的表现实在是太让我寒心了。要想成为一个优秀的艺人,不光要有颜值,还要有品性,可我在房间里听着那些人对着别人冷嘲热讽,陆导,你说他们会不会把一部好电影给演出来?”

他的意思很清楚,陆楷点了点头,“知道了,肯定会跟你解释清楚。”

“我不是被嘲讽羞辱的人,凭什么要给我一个解释?”

陆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被周子舒问过很多次了,但他已经习以为常,立刻换了一种说法:“我只是想向简白解释一下。”

“滴,目标 B简白的忠诚度+8,目前忠诚度+37。”

“嗯,”周子舒很是高兴,他站起来,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口吻对陆楷道:“陆导,你的电影能不能顺利杀青,就看你的了,如果你需要钱,可以找齐兴。”

他很清楚恩威并施,所以吕杰只能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他说的不是一部电影能不能完成,而是一部电影能不能完成。其他片场也会更换导演,但我不差钱,也不差钱。

周少爷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在这里看了一场晚上的戏,就带着简白离开了,脸色阴沉的往回走。

“小舒,你来找我有什么事?”简白微笑着问道。

周子舒打断了他的话,“你怎么不跟我说一下你在片场的事情?”

“我也不是为了让你为难,再说了,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能进剧组,我已经很开心了。”

这种善解人意、贴心的表现,一般人是很容易接受的,可没想到周公子的表情更加冰凉,“没什么大不了的?钱和装备都是我出的,我选的男一号也是我选的,可你换了剧本,换了一个角色,你都不跟我说一声,你到底有没有搞错,或者你跟别人串通好了,就这么看不上我?”

虽然被人训斥了一顿,可是听到“陌生人”这两个词,简白的心口就是一片甜蜜,他也知道自己是个卑鄙小人,所以才会被人训斥。白云飞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我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吃了亏也就算了,若是给你们或者周家带来了不好的名声,那就不好了。”

“你觉得,我们周家的脸面,会因为你的让步而保住么?周子舒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得意,“你既入了周家,便算是我们周家人,周家人,岂是谁都能对我们说三道四的?你就这么被人欺凌,只会让我更加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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