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伸手去接那婴儿,一边接一边问道:“将军,你带着小舒的儿子做什么?”
温客行一把将三号拉到左边,避开了简白的手掌,淡淡道:“这个不是小舒生出来的。”
可落在简白眼里,他这是在掩饰什么,嘴边还是那副习惯了的笑容,眼神里的寒意更甚:“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虽然是元帅,可也不能随便把人家的小孩给藏起来吧?周家虽然没有大将军那么有权势,却也是财大气粗,一个孩子,他们还是能养活的。再说了,这是周家的人,怎么能让一个陌生人来抚养?若是被别人发现了,你会怎么做?”
论口舌之利,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哪里能跟得上这么直截了当的说话方式,心中恼羞成怒,脸上因为一个“陌生人”而泛出一股浓烈的杀机,口中却只是反复说了一遍:“我都说了,他和小舒没有血缘关系。”
简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眼神却是越来越冰凉,“你真是个绝顶高手,一言九鼎。你能保证,这个女孩和小舒一点关系都没有么?
温客行又是一愣,随即,原本就不擅长争辩的他,突然间精神一振,沉声道:“我凭什么向你保证?如果那婴儿真的是小舒的,那么小舒将婴儿托付给了我,而小舒却将婴儿托付给了我一个“外来者”,而不是您,那您不就是连一个“外来者”都不如么?
比起温客行来,简白要镇定的多,他既不着急,也不暴躁,只是说道:“小舒不可能跟你在一块。他马上要定亲了,连定亲的人选都定下来了,你这个局外人,难道还不知情吗?”
温客行整个人的气息,顿时变得冰凉,搂着他的手臂,更是紧了紧,眼神中带着一丝威胁:“我真的不知道。但是,从古至今,尊老爱幼,你现在的姓,还没有从周家人那里恢复过来,那就是货真价实的周家二公子。我倒是很好奇,周大人,什么时候有过让小儿子提前定亲,而不是让大儿子提前定亲的规定了?”
“将军真是为国为民,为国为民,为国为本,不但要管家族的律法和长辈的闲话,还插手人家的内政,真是让人敬佩。”
周子舒眉头一挑,强忍着头痛,看着两个大人跟幼儿园里的小孩子似的斗殴,他再也看不过去了,被他搂得更紧了,他也觉得很不舒服,情不自禁地挣扎了一下。
温客行立刻松开了他,又在他身上摸了摸,摸了摸他的脑袋,摸了摸他的脊椎,问道:“很不舒服吗?亲爱的,你就等着吧。”
周三岁抬头望向他,嘟起了嘴巴,鼻子里发出一道闷闷的闷响,一对大眼睛里满是泪水,面颊上带着一抹潮红,气息又快又热,惹人怜惜。
他只是看着那皱巴巴的小家伙,就有种周子舒的感觉,忍不住就有一种将他拥在怀中,好好疼爱的感觉。温客行直接下了逐客令:“你这次来,究竟有何贵干?“……”雷格纳摇了摇头,然后说:“你可以离开了。”
简白也明白,正面冲突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于是捏了捏拳头,问道:“小舒现在在哪里?我要去看看。”
“再过四日,他就要离开这里了。”温客行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他已经到了最紧要关头,谁也不能去打搅他。”
就在此时,一名大夫提着箱子匆匆而来,温客行立刻将孩子带到了自己的房间,让孩子躺在了自己的大床上,方便自己处理。检查的结论是,她是受了风寒,才会发烧,不过她的体温很高,需要注射一支疫苗,不然的话,她可能会睡不安稳。
但一听说要打,他立刻将自己肉乎乎的身子缩在了被褥里,还用被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小心翼翼的向角落里缩去,鼓鼓的身子因为无力而抽搐,看起来格外的萌,还像是一只驼鸟一样将自己的脑袋藏在了抱枕底下。
温客行都快被可爱冲昏了头脑,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他还是忍了下来,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捏了捏那胖子的脑袋,然后将他的脑袋从自己的脑袋里拔了下来,道:“扎一根不会痛的。”
三岁倒不是害怕疼痛,而是不好意思把自己的臀部暴露在大夫面前,立刻就要把他推出去。但他毕竟是个吃吃喝喝的人,刚才在简白面前,他嘴上不说,但心中的醋意已经达到了顶点,情不自禁地将她压在身下,“你什么时候要订亲的?你要嫁给什么人?!”
三岁被他这么一吼,有些不高兴。一开始还有些迟疑,但很快,挣扎的越来越激烈,激烈到温客行生怕伤到他,便放开了手。
可就在他放松警惕的瞬间,那人却是一头扎进了墙壁里。砰的一声,温客行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庞然大物狠狠地撞了一下,随即,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哇,好疼啊!”
温客行赶紧将她扶了起来,问道:“你怎么了?让我瞧瞧!”
周三岁还在拼命的反抗,温客行哪里还能放手:“亲爱的,你伤到哪里了?”
三岁哭得稀里哗啦,过了好一会儿,他说:“我伤到胳膊了,”说完,他伸出一只肥嘟嘟的小胳膊,一滴眼泪从他雪白的脸上滑落:“我也伤到了我的臀部,好痛,好痛。”
她感觉自己的脊椎和臀部都被定住了,她抱着自己的臀部,蜷曲了起来。温客行安慰道:“对不起,我帮你按|摩。”
这是孩子的天性,若是没有人照顾,不管多痛,他们都会一声不吭的站起身,但如果有一个人安慰,哪怕是最轻微的疼痛,也会被无限扩大。三岁抬起头,泪流满面,因为体型的缩小,他的大脑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来越年轻,只有还算清醒的大脑,才会考虑到这件事情。
周子舒并没有把这门亲事放在心上。在他看来,结婚不过是走个过场,周家的人要是真要给他安排一门亲事,只要这门亲事有利多过不利,那就一定要定下来。
第29章:(一)
这就是废物的脑回路,在旁人眼中是废物的脑回路,但在周子舒眼中,却是再正常不过。至于温客行,则是打着自己的主意,说什么也不能让周子舒的婚事得逞。想到这里,他的嫉妒之心也消失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顾灵之受伤的部位。
他要看一看自己有没有受伤,但三岁很是倔强,害怕疼痛,坚决不让他摸。身子蜷曲成一团,非但不让温客行给他按|摩,更不能动弹。过了好一会,它的身体才缓缓舒展开来,变成了一只大虾,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尾巴。
然后身子一抖,又缩了回去,变成了一团一动不动的小球。又或许,它就是一只缩回了龟甲里面,小小的一只,静静的蜷缩在那里,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简白自是在大夫到来后,就被保镖客气的请走了,今天新来的江思宏也很是殷勤的为他送行。他原本是打算跟江思宏多说几个问题的,没想到这江思宏虽然长得又蠢又笨,但最擅长的就是装,无论遇到什么问题,他都是一副一头雾水的样子,可他脸上的笑容,却是那么的和蔼可亲,让人找不到半点破绽。
事实上,简白也不希望周子舒的婚事被人知道,他故意怂恿周毅天这么做,就是因为他知道,温客行肯定会从中作梗。再让温客行来当坏人,激怒周毅天,他就可以浑水摸鱼了。
能有周子舒这样的孩子,周毅天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温客行要是惹到周毅天,那只老奸巨猾的家伙,肯定会很麻烦。
温客行也不以为意,就只是坐在那孩子身边,等他完全恢复了,这才得到了抚摸他屁|股的许可。
不过这个任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完成。
那是一种很柔软的感觉,柔软得让他有一种要融化的感觉,又或许是他的心脏融化了。
按|摩过后,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根本无法入睡。两只肥嘟嘟的小拳头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原本高高在上的头发也是低落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活力。
温客行宁可让他在自己头顶上耍威风,也不要看到他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在他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说道:“要不要小舒,或许这样更好?”
他真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掌,向她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要抱一下。”
温客行心中一片冰凉。一只手扶着她的臀部,一只手搭在她的后腰上,将她牢牢地扛在了肩上。三岁将头埋在他的脖子里,寻找最舒服的地方,还将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一副最听话的模样。
这一刻,他又一次体会到了一面可爱一面僵直的痛苦。他并不是一个很爱孩子的人,相反,他认为孩子很烦人,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就算长得很漂亮,他也不会多想,但这个孩子,却是他最爱的人,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爱意。看到他气呼呼的小脸,她很想抱着他亲一口。它吃东西的姿势很好,我想把它放在膝盖上,抚摸它。而且,他那沉沉睡去的模样,也是超萌的,抱着就舍不得松开。
他嗅到了温客行的味道,那是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让他沉沉入睡。
他闭上了双眼,安顺的闭上了双眼,腹部微微一涨一缩,感觉到了有节奏的心跳,温客行心中一片平静。
当他醒来的时候,却看到自己依然躺在他的身上,只是身上盖着一条毛茸茸的被子。他一只手搂着一个孩子,一只手就是一整个上午的时间,他都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疲惫和僵硬。
三岁被结实的手臂和厚重的毛毡包裹的严严实实,满头大汗。出了一身的汗水,确实有助于他的身体恢复,虽然还在发烧,可他的神志却清醒了许多。然后她又转了个方向,重新坐下,一双美目盯着面前的公文。而在最上方,则是一张张鎏金的请柬,请柬上说,黑道老大杨晟的二儿子,与安平联邦州总督刘棋的二小姐,将于下个月十日成亲,邀请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前来赴约,邀请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前来赴约。
婚礼的地点,就在这颗原初星球上,最为凶险和最保险的 H城富丽大酒店。之所以说这里凶险,是因为这里有很多不同的势力。包括那些被占领的国家,包括那些残余的新老政权,以及一些黑帮。之所以说这里不安全,是因为这里的人很多。他们互相牵制,谁也不是谁的主人。如果你在老政府的地盘上犯罪,那么只要你能进入别的国家的地盘,你就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刘棋先和长虹帝国有关系,还和地下世界有关系,甚至还和逼宫的辰皇有关系,他的狼子野心,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周子舒忍不住问道:“这次宴会,你准备好了吗?”
温客行点头道:“许久未见,今日特意邀请,我当然要过去一趟,见一见故人。”
周子舒沉思片刻,郑重道:“那你就把我也送过去吧。”
温客行顿了顿,又岔开了这个问题:“我们大剧场最近有一部新的芭蕾剧目,口碑不错,不如等你发烧过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温客行,除非是在嫉妒的情况下,否则他从来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从来都是被人揍得服服帖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比如现在,他不愿意把周子舒送到 H城来,但也不愿意因为他的病情而触怒他,所以,他选择了回避。周子舒也有自己的应对之道,首先,不管他如何劝说,他都会选择无视,很有耐心。再后来,他就是个死缠烂打的家伙,如同一条小尾巴一般,无声无息地跟着,离得太远,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一脚踹死。
事实上,周子舒只是用了一次,就把他打得落花流水,当天晚上,他就看到了蜷曲在床榻上的小男孩,那孩子的后背和臀部都露在了他的面前,让他彻夜难眠。佐藤隆川也没有睡觉,他面前的大桌子上除了一杯水外,什么都没有,因为火车的速度太快,所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发出一圈圈的涟漪。
人都是有组织的,有组织的,有组织的,也有组织的。佐藤隆川在被三岁淹死的当天晚上,就收到了来自长虹帝国的一封密函,让他立刻返回,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
这件事的原因,应该是因为没有得到皇帝的允许,也没有得到皇帝陛下的旨意,所以,在兴东联邦州开战。长虹的陛下对这场战争没有意见,他反对的是军部的一意孤行,剥夺了他的权利,于是他决定提前宣布这场战争,并且在将军中安排自己的亲信。
佐藤隆一是当仁不让的最佳选择,而这次的机遇对于他而言也非常的关键。即便这样,佐藤隆川也没有立刻离开,他执意要把莲池中的水排干净,直到看到三岁,也就是他取名“宁宝贝”的遗体才会离开。但现在已经是深夜,想要弄到一台水泵并不容易,幸亏渡边大介和濑户千野冒着生命危险,将他送上了火车,送到了登船地点。
渡边大介也因为这件事受伤了,他的脖子上被一根迎面飞来的芦苇给割断了,距离他的血管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刚才他一动不动,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如果他想要躲避,那就是死路一条。佐藤隆川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没有再提起宁宝,只是让他打坐一天,没有什么事情就别来打搅他。
躲避是一个人求生的第一反应,但面对佐藤隆川,躲避就是自寻死路。渡边对此深有体会,他也明白佐藤隆川的沉默并不代表他没有思考,打坐并不代表他的内心是平静的。
他本来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
时而如冰雪般寒冷,时而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可以将任何东西都燃烧殆尽。有的时候,他们忍受不了任何噪音,也会特意跑到最热闹的地方,比如拳击馆或者赌场。他的记性很好,什么绝密资料都记得清清楚楚,什么路过的小地方都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不记得什么大明星的长相,更不记得什么刺客、客户。
但他却拥有一种可以将一切接触到的事物都转化为杀戮武器的能力,以及一种可以控制和容忍的能力。
佐藤隆川一个星期都在冥想中打坐,也就是打坐,不吃不喝,全神贯注地打坐,让自己的心变得平静,就好像一片混沌。佐藤隆川之所以打坐,并不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而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越是打坐,他的内心就越是不能冷静下来,可是他却依然用这种方式来控制自己,一天比一天多。
一个能做到绝对自律的人,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怕。
与此同时,顺利汇合的联军也开始了他们的第四次军事行动,重点介绍了长虹帝国近期的行动,以及他们对兴东联邦州的态度,以及他们和刘棋的联合,共同进攻兴东联联邦。而对于兴东联邦州的总督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所以他们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提出意见的,自然就是周琛,他现在改名叫宋思明,得到了九成以上的人的赞同。周琛在会议结束后返回住所,但一位新会员张宏私底下给他说了自己的看法,说刘棋不会随长虹帝国一同攻打兴东联邦州。
“从地形上来说,刘棋无论去哪里,都必须经过洛北联邦州,而且他背后有一个强大的靠山,也绝对不会去找其他人的麻烦,毕竟和他有深仇大恨的温客行肯定会对他下手。我来自于德城,属于洛北联邦州,它的势力,在最近几年,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一提到德城,周琛就有些心动,不过他强自镇定下来,等两人谈好了事情,他才随口问道:“既然姑娘来自德城,不知姑娘可知道周家的第一豪门?”
“那是当然。”张宏连忙点头:“周家在德城应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
张宏也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直接道:“可是,这段时间,周家却发生了一些事情,一开始,他们承认了二儿子,然后三儿子中了一颗子弹,然后三儿子就被打成了重伤,最后,他们请了一位神通广大的医生,据说三儿子的双眼失明了。”
第30章:(一)
张宏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一向沉稳的联盟核心成员,脸上浮现出了从未有过的震惊与惊恐,手中的杯子都被打碎了。她没去理会摔在地上的茶杯,直接抬头盯着他:“你是说,周三少爷中了一颗子弹,双目失明?”
张宏不明白周琛为什么会这样,但他还是点头道:“是的,这件事情属于机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我也是因为一个远亲在一家医院上班,才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才知道这件事情。不过,我也只是听说了一些,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琛大喝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努力的稳定着自己的手,缓缓的将酒杯放回原处,然后朝张宏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谢谢你给我的建议,关于和联邦州政府的关系,我认为很好,我会仔细的研究,然后,我会尽量的接受。”
张宏很高兴,能够得到联盟二号人物的夸奖,而且还是联盟二号人物。他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也没去深究之前周琛的异常,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她并不知道,在周琛那看似淡定的面容下,其实隐藏着巨大的波澜。
在得知自己中了一颗子弹的时候,他的心跳就像是停止了一般,嘴唇更是因为剧烈的抽搐而发青,而当他得知自己已经瞎了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就像是被一根钢针狠狠的扎了一刀。周琛打发了张宏后,一手扶着房门,一手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心房,整个人就跟扎了根似的,一动不动。
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力量。他已经没有了一丝余力,只剩下了一股力量,那是他从小养大的哥哥,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只是想一想,他就觉得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
小舒是个很脆弱的孩子,最怕的就是痛,他还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她玩闹,从五六楼的楼梯上一跃而下,把她的胳膊和腿都弄伤了,瘫软在地,却没有哭泣,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佣人们都惊慌失措,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看到一直沉默寡言的哥哥,正对着自己嚎啕大哭。
他一副受了很大的委屈的样子,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时不时被自己的唾沫噎住,还时不时的咳嗽两声,胖乎乎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周琛看的心惊肉跳,可是无论他如何安慰,都无济于事,一直等到他的哥哥睡着了,他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这也让周琛打定主意,哪怕是在学校里,他也会把自己的哥哥带走,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哥哥哭。
周琛不敢去想象子弹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他只知道,如果没有自己在小舒的面前,她一定会无助地哭泣,所以,他就跟他从楼梯上掉下来一样,一言不发地承受着痛苦。他不能理解失去视力时的恐惧和恐惧,但他很清楚,以他的性格,即使受到了这样的重创,也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持自己的高傲,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直到深夜,他才会安静地躲在角落里,像一头无能为力的野兽。
如此一幕,看的周琛捏着自己心口处的拳头都快捏到鲜血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天光渐暗,周琛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看不到任何东西,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可就在这个时候,她清晰地听见了一个小孩的声音:“弟弟,弟弟,我想要弟弟。”
周琛焦急万分,他伸手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一路跑了过去。他跑来跑去,摔了几跤,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碰不到那个小男孩,只能听到他的哭声:“大男孩,我好痛,我好怕,大男孩,你能不能抱住我?”
可周琛再怎么着急,也是徒劳,他只是看着那婴儿的啼哭越来越弱,他自己也累得瘫坐在了地面上,却还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身影在浓浓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他已经长大,不再是一个小孩,他已经成为一个成年人。周琛跌跌撞撞的走过去,一把将自己的弟弟搂入怀中,叫了一声:“好孩子,别怕,有我在。”
周子舒让他搂在怀里,低声道:“弟弟,我好想念你。”
四周的一切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色,白色让他无法视物,可周琛的心中,却莫名地平静下来。他看着哥哥的脸庞,揉了揉他的眼睛,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这么无忧无虑,好像一切的担忧和担忧都烟消云散了,就好像春天里盛开的花朵,让人如沐春风。
周子舒又仰着脸,就跟他年轻时一样,吻了吻他的脸颊:“我爱你,大哥。”
那人的嗓音仿佛近在咫尺,可他的嗓音却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周琛怔了一下,哆嗦着开口:“这是……在做梦?”
“我没有做梦。”周子舒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可随着他的话语,周琛骇然发现,他的手指竟然一寸寸地变成了虚无。
周琛再次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丝曙光,他伸手擦了擦眼睛上残留的水渍。他忽然不再去管什么复兴国家,也不再去管什么伟大的事业,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最心爱的兄弟,能够安遂一辈子,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赶到兄弟的面前。
她在等自己的弟弟。
“让我想想吧。”
温客行终于放下心来,看着一直跟自己闹僵的周子舒。
周子舒闻言,立刻抬头看向了那个皱眉的男子,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他还是第一次说:“好。”
温客行却是眉头一挑,伸出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惩罚似的在她的脸颊上狠狠地吻了一口。
白|嫩嫩的肌肤上长着坚硬的胡茬,让他很是难受,当即就不乐意了:“把你的狗头松开!我杀了他!”
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似乎觉得自己很厉害,但实际上,他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攻击性,反而带着几分稚嫩。温客行盯着他,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耐着性子安慰他,说要给他讲解一遍芭蕾。
那三个月来,高热基本都已消散,只是在离开之前,温客行还是不太安心,将他全身上下都仔细地检查了一圈,甚至还将他的鞋袜都仔细地检查了一圈,让他再换上一套比较厚实些的。
现在是周季,三岁的孩子天生就怕冷,他当然不愿意穿这种衣服,但一上了马车,他就被逼着穿上了一条薄被。它从被子里挣扎出来,伸出两只肥嘟嘟的小胳膊,想要趴在窗户上,往外看。温客行索性一横,直接将他扛了过来,放在自己胳膊上。
戏院门前的道路上,人不多,但是道路两旁的树木上,却是盛开着一朵朵盛开的花朵,宛如白雪。温客行从来没想过,有了爱人,一切都变了,眼前的景色也变了,变得赏心悦目。
汽车慢慢在剧场门口停下,温客行径直将周子舒引到二层最好的一个双人间。里面的座椅宽大而舒服,而且可以俯瞰全场,这让他很是满足,只有一只厚厚的袜子让他很不爽。
她情不自禁的脱下了自己的丝袜,两条腿在半空中来回的晃动,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是这一幕,却是让旁边坐着的温客行看得清清楚楚,当即开口:“套上你的袜。”
三岁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温客行沉声重复了一遍,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反应,那小东西更是扭过头去,假装没听到。他无奈地站起来,亲自为郝仁换上衣服,随后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脚掌,“你为什么这么不听我的话?感冒发烧了咋办?!”
三岁吃痛,扬起胖乎乎的小脚,对着温客行的脸就是一脚。温客行也没避让,就这么让他踢着,直到踢到最后,这人才伸手一拉,又给他穿上了一双新的鞋袜,“别在脱掉,否则挨三顿揍。”
“我好烫啊,”他坚持要重新脱掉,还将自己的丝袜往角落里一丢,“你怎么能揍我呢!”
温客行脸色一沉,嘴唇紧紧闭起,显然已经动了真怒。周子舒见温客行神色不对,只好住口,见温客行最后还是默默将那双袜子给拿了回来,重新给他穿上。
周子舒确实很烫,也很难受,不过他还是乖乖地穿上衣服,免得惹得温客行生气。
温客行的怒火,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刚才那一场争吵。
周子舒非要陪他一起参加这场婚礼,简直就是一场陷阱,温客行也不能保证他的安危,奈何周子舒年纪一轻,性子就比以前暴躁多了,如果不是他想让他做什么,他都不会答应。而且,这性子也是被温客行宠坏了,他对周子舒的宠溺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就算再生气,也是在迁怒自己。
温客行的喜怒哀乐都在周子舒的掌控之中,周子舒高兴,他就高兴,但更多的时候,周子舒的喜怒哀乐却让他无法释怀,无法接受。这是一种很复杂的关系,很多时候,喜欢的一方都会做出让步。
这一跳就是两个多时辰,等我们走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倾盆大雨了。一些道路被弄成了烂泥,汽车也被弄的东倒西歪,当他们驶入一条重建的大街时,汽车就好像中了魔力一般,陷入了一片积水之中。
温客行让他往外面跑,可他跑了两圈也没跑出来,最后温客行干脆把衣服一脱,打开车门走了出来,临走还叮嘱周子舒道:“乖乖的,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周子舒从窗户往外看去,看到他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打湿,紧紧地粘在他高大的身体上,露出一块块健硕的身材。
好在最后,司机总算是顺利地启动了汽车,不过这场大雨实在是大,等温客行重新坐上车的时候,已经是浑身上下都是一片湿漉漉的,宽阔的肩膀和纤细的腰肢,都被衣衫紧紧地裹住。她一只手从车里取下一块备用的浴巾,一只手开始解开自己的衣领。
其他人都是湿漉漉的,只有温客行莫名多了几分帅气,多了几分妩媚。或许是因为平时纽扣都是一粒未扣,这一次,他只系了三粒,露出了自己的胸部,还有他的锁骨,看起来有些放荡不羁。
大雨来的很突然,走的也很早,等他们到了将军的官邸,雨就下的更大了。周子舒却是浑身湿漉漉的,被温客行拉到了长廊的另一端,在一个巨大的池子中沐浴。
第31章:(一)
温客行生怕这孩子受了风寒,也不顾自己的安危,先是将他的衣衫给脱光,然后将他泡在了温水之中,生怕他晚上不吃饭会肚子疼,吩咐下人再给他弄些食物。
温度刚刚好,浸泡在里面很舒适,周三岁一入水便开始游泳,肥嘟嘟的双手与两条小腿一起划动,水滴落在她粉雕玉琢的脸蛋上,如同清晨的露水。温客行捧着盘子走了进来,将桌上的糕点放在了苗毅的面前,又伸手替苗毅擦了擦眉毛上的汤汁,免得汤汁流进了苗毅的眼里。
但他的眼睛却被盘子里的瓜子和山药吸引住了,立刻伸出了手。温客行将盘子放在了水潭边上的空地上,将汤匙递了过去,自己则脱下了湿漉漉的衣衫,跳进了水潭之中。
这是一种香喷喷的芋泥,喜欢甜食的三岁坐在池塘边,一双大眼睛眯成一条缝,表示感谢,还舀了一大匙,让温客行也品尝一下。
湖水已经到了三岁的胸前,但也仅仅到了他的腰部。周三岁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温客行面前,嘴里还“哦”了一声,让他尝尝。
所以温客行才会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
他赶紧将汤匙喂到温客行的口中,但那双肥嘟嘟的小手很小,无论他如何用力,汤匙依然摇摇晃晃,摇摇晃晃,最终只能喂到小半勺,大部分汤匙都掉了下去,砸在了他的身上。
温客行一身的肌肉,都是从沙场上锻炼而成,虽然是无意中锻炼而成,但比起他自己修炼而成,还是要好得多。肌肉线条线条坚韧而圆润,充满了一种若有若无,若有若无的波涛,若有重重叠叠的群山。
三岁的胖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这一小盆的山药实在是太小了,哪怕是撒了一小勺,他都会心疼的。它的脑袋探了过去,就像是一只小狗在舔自己的食物。
没过多久,她就熟练的将所有的芋泥都处理好了,这让她很是满意。温客行的脸色渐渐涨得通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但他一抬眼,见他蹙眉,嘴唇紧闭,还在生气,便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点了点他的嘴唇。
温客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把拉住了他不老实的手,声音冰凉而严厉,“你给我老老实实地洗个澡,不要乱来。”
他一把拉住了他,另一把拉住了他,还捏了捏他的脸,撒娇道:“笑一笑。”
别开玩笑了,温客行面色更加阴沉,浑身都是一片僵直。三岁的脸上也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温客行嘴巴一开一合,却怎么也开不了,只好勉强伸手,有些生涩地摸了摸这孩子的头。
他的大手很粗,却很结实,顺毛顺的感觉让三岁很是享受,眼睛都闭上了。不过虽然很舒适,但做好头发后,她还是别开脸,不肯让他给她洗个澡,也不肯给她洗个澡。温客行没办法,只好赶紧给自己洗澡,又到外面的更衣室里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这才带着这孩子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可就在她穿上裤子的时候,洗手间内却是响起了一道沉闷的声音,伴随着一道轻微的呻吟。
她二话不说,扭头就往浴室跑,却见那小丫头正从浴室里面爬了起来,由于太湿,地面太湿,她摔倒在地。她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很伤心很难过地抿了抿嘴唇,双手很用心地搓着自己的双腿,身子独自一人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与黑色的石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着就仿佛是一个雪人。
温客行顿时一脸担忧地单膝跪地,检查了一下他的双腿,就要去接他。没想到,她才刚刚站起来,就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温客行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一个踉跄,被已经变回了原来大小的周子舒一把按在了地上。她的脖子很长,她的锁骨很漂亮,她的小蛮腰很是盈盈一握,她的皮肤很是白皙,她的皮肤很是白皙,她的皮肤也很是细腻,她的胸前还挂满了晶莹的露珠。
全身上下,尽都暴露在外。
温客行瞬间愣神,脑海中一片茫然,唯一能想起的就是周子舒那一双近在咫尺的眸子,那一双眸子距离自己如此之远,甚至能看到自己的眼珠子上的睫毛。
周子舒不会明白,就算是自己的眉头,在他的眼中也是最美丽的。看着那赤身裸体,温客行连气都喘不过来,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偏偏他还能嗅到她在黑夜里散发出来的幽香,简直是一种迷死人不偿命的诱惑。而周子舒的一双眼睛,无论何时都是无比的清澈,宛如天上的繁星,温客行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子舒的双眼,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亲。
他的动作很轻,也很亲昵。
等他回过神来,温客行这才发觉,自己的这个亲亲,已经深入到了他的口中。可深入的亲热却是如此的美好,让他的神智再次陷入了浑浑噩噩之中,他只是希望,这个亲热的亲热能一直延续到天荒地老。
直到周子舒收回嘴唇,站了起来,温客行这才回过神来,他的气息变得灼热而恐怖,胸膛上下起伏,身上的血管都鼓了起来。然而,周子舒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着他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魅惑:“阿战。”
大人的呼唤,当然要比大人的呼唤更有诱惑力,那淡淡的嗓音,更是让人怦然心动。一道闪电划过了他的身体,眼前一片雪亮,一股电流立刻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骨,让他浑身一轻,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油然而生,原本在浴室中就已经僵持的他,在这一声呼唤之下,更是被推到了极致。
“滴,温客行的忠诚度提升了四个百分点,现在他的忠诚度达到了五十七个。”
最后,他还是灰头土脸地重新洗了个凉水浴,而周家的那位少爷,正穿着一身正经的衣服,在餐桌上吃着东西。周子舒穿的那身,在大统领的府邸中,一直都有储备,现在终于派上了大用场。
想起自己之前的瞎眼,周子舒并不意外,也不担心自己的肉身会在一天后完全好起来,只是慢慢地喝了一口骨头粥,冲着刚刚冲过凉水的温客行微微一笑:“你要是再不来,我可要把虾丸都吃光了。”
温客行刚刚洗完澡,脸上的笑容让他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他走到桌边坐下,含糊道:“别等我了,这是我特意让大厨为你准备的。”
周子舒两颊微微有些发胀,慢条斯理地将一大碗的汤汁吞进肚子里,“就是担心您会发火,您这人这么抠门,要是再发火咋整?”
情郎这莫名其妙的一通抱怨,立刻把温客行给弄得有些慌乱,我哪来的火气?
周子舒抿了抿嘴唇道:“你明明没有发怒,但你又在背后对我发怒,你当我没有发怒吗?”
本来就说话不利索的他,此时更是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不是不是,我暗中也没对你发火。”
周子舒却将责任推到了他的身上,还故作哀伤地说道:“哎,虽然我嘴上说不过你,但我知道。”
温客行心急如焚,周子舒却是把手中的汤盘放在了桌上,开始吃虾,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然后,他就看到周子舒将一只蘸了他最爱吃的辣椒酱的大龙虾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然后再将一只蘸了甜酱的大龙虾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这突然的举动是如此的亲切,让温客行心中一片温暖。
久违的温柔在他心中悄然流动,他对面前这个男人的感情越来越深。而且这也是周子舒在将军府中的首次聚餐,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也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不管是在什么地方,这位将军都非常喜欢。八点半的晚上,他给自己挑选了一张两人的餐桌,坐在他喜欢的女孩面前,小脸通红,眼睛发亮。
一顿饭下来,周子舒将手中的碗筷搁在桌上,揉着自己的肚皮道:“好饱。”还将自己的腰部衣衫一撩,将自己略显隆起的肚子给温客行看:“你看看,圆圆的。”
看着那只乖巧的小猫,温客行心中的宠溺之情溢于言表。天底下哪有这种人,她微笑的时候讨人爱,她发怒的时候讨人爱,她胡搅蛮缠的时候也讨人爱。温客行深深地呼吸了一声,看着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周子舒,微微地笑了笑,看了看那碗里的猫爪状的东西,叹了一声:“要是我是一只被人喂了就睡觉的猫,那该多好啊!”
温客行当即道:“无论你要做什么,老夫都乐意将你收入囊中。”
周公子闻言,竟然没有拒绝,而是一脸兴奋地说道:“好吧,那我就不做一只猫了,我要做一只可以带在身上的小兽,就像一只巴掌大小的刺猬,能钻入你的兜里,然后跟在你身边,你要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甚至都不需要走路。”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面前的少年抱在怀中,声音低沉而充满感情,“那么,你就是一只小刺猬,我可以带你走到任何地方,可以吗?”
“好,”周子舒应了一声,眨了眨眼睛,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我能跟你去 H城,出席你的婚礼吗?”
温客行蹙着眉头,一言不发,良久良久,直到周子舒都觉得他不会再出声,这一次,他终于道:“并非不许你前去,而是担忧你的安全,”他停顿了一下,一个字一个字道:“我舍不得你。”
“我有自保之力,一定不会有事的。”周子舒心中暗暗道:“我也会守护你的,你就信我吧。”
温客行这辈子虽然经历了许多磨难,但是只要是他想要的,都能如愿以偿,拥有了权力,拥有了身份,还被老天爷赐下了深埋心底的珍宝,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他才知道自己无法保护对方,这让有着强烈大男人倾向的大男人无法忍受。最后,他看了周子舒一眼,郑重说道:“好。”
“滴,温客行的忠诚点数+8,现在他的忠诚点数是六十五。
“走吧。”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子舒无情地站了起来,一时间,温客行独自一人,挺拔的背影透着几分颓废和寂寞。不过,那男子也不阻止,只是道:“小舒,再说一遍。”
周子舒毫不迟疑地回了一句:“晚上好,阿战。”
温客行对周子舒的外号和外号并不感兴趣,但对他的称呼却很感兴趣。
这其中的意思,唯有知道内情的人才能明白。
“好的,再见。”
周子舒之所以如此匆忙地赶路,主要是担心段君翔,而不是担心周家。虽说他已经为段君翔准备好了住处,也有专门的下人伺候着,但以段君翔那冷淡的性子,只怕是不会被别人伺候着。很快,就到了午夜时分,周老爷子的府邸里一片安静,只有几个守门的人还在为自己的主人高兴。周子舒小心翼翼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想了想,打开房门,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段君翔此时正站在他请自己用餐的位置上。
他在等待着自己的归来。
段君翔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等”,他只是想要见到周子舒,为此还打伤了不少人,后来下人拾玉说周子舒要给他治疗双眼,让他乖乖的,就会让他回去。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在那里等着。
他静静地等待着,一动不动,就像一个在上课的孩子,在上课时,一动不动。他等了一天又一天,白天又是黑暗,夜晚又是光明,直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按照下人所说,打开了房门,他才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第32章:(一)
段君翔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可是,他的眼底,却闪过一抹精光,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他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就好像一条小狗在等着自己的主人回来。
周子舒心中百感交集,旋即上前,温柔地抱着段君翔,赞叹一声:“好乖。”
周子舒话音刚落,段君翔一口就在他身上啃了起来,啃的地方,正是周子舒第一次将他送到周家时,啃的地方。不过这次不是很重,只是划伤了皮肤,并没有鲜血流出。周子舒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轻轻拍着吕凉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别担心,我已经回到这里了。”
“滴,对段君翔的友好程度提升了四个等级,目前友好程度达到六十二级。”
“叮,祝贺你完成了一个新的随机任务,如果你能让你的五个目标都达到70,那么你将会得到一张卡片,如果你没有完成这个新的目标,你将会受到一个小时的痛苦折磨。”
一般来说,二十到四十的朋友就是一般的朋友,四十到六十的朋友就是很关心的朋友,六十到八十的朋友就是很重要的朋友。此时,佐藤隆川和简白的关系达到了百分之六十,陈子臻的关系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五。
周子舒想起了之前那个“进攻的忠诚之狗”的任务,要求他在五十天之内,将三个目标的忠诚度提升到30点,而这个“忠诚之狗”的奖励则是“欲望之狗”,不过这个奖励并没有“强化”两个大写字母。至于升级版本和正常版本之间的差距,他并不关心,反正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容有失。
午夜十二点到一点钟,对一个人来说,是一种很好的休息,所以周子舒打算把段君翔带到卧室去休息,一切等第二天再说。房间里一片漆黑,但月色皎洁,周子舒看清了段君翔的姿势,就是睡着了,也是蜷缩成一团,活脱脱一只小狼。
这张大床,对段君翔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但他只是将自己的身体,蜷曲在了床沿上,尽量缩小。周子舒看不下去了,说道:“这里这么大,你坐在中央,侧身睡觉。你这么畏畏缩缩的,是不是很痛苦?”
段君翔一言不发,目光灼灼地看着周子舒,他的交流技巧,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水平。
周子舒心中暗叹一声,也没逼着他回答,干脆将他拉到了床中间,然后站起来,慢慢地将他的胳膊和脚从地上拉起来,让他继续睡下去。
段君翔本能地想要挣扎,但又担心自己的手会伤到周子舒这个柔弱无骨的人,只好强忍着。它的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块木板,片刻之后,它才慢慢蜷缩起来。
周子舒又将他从自己的怀里拉了出来。
如此反复了三遍,段君翔才停止了蜷缩,声音嘶哑地说道:“不行,不行,就这么……睡觉吧。”
“怎么就不行了?”
段君翔艰难而严肃地说道:“我……我只能……这样……睡觉……”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周子舒还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眉头一挑:“你是人,又不是畜生,睡觉的姿势并不一定要一种。我不介意你躺在床上,也不介意你躺在床上,只要你觉得自己躺在床上,就可以了,明白了么?”
段君翔站得笔直,目光灼灼地看着周子舒。周子舒伸出一只手掌,握着他的手掌,“我要帮你打开心中的枷锁,让你明白吃饭要吃在桌上,睡觉要有不同的姿势,我要让你明白,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杀戮和暴力,还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去做,我要你学习如何去哭泣,如何去微笑,如何去挣扎,如何去付出,如何去爱别人,如何去被别人爱。”
淡淡的嗓音,在这安静的黑夜中,显得分外清脆悦耳,段君翔尽管还是没能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但听到她的话,他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些。
周子舒却不禁想到佐藤隆川,由于段君翔曾被他强行调教过,从一个人变成一匹野兽。富山会成立至今已经快八年了,段君翔当时未满10岁,却被人夺去了正常的生命。她的语气,越发的温柔,“就算你不知道,也无所谓,等你知道了,你就会有全新的生活。”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子舒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段君翔长得很高,双腿张开,当然要比双腿盘起来舒服得多,他看到周子舒沉沉睡去,看到周子舒牵着他的小臂,他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舒服,周子舒的小臂,虽然没有他那么粗壮,但也支撑着他的一切。
段君翔再一次不由自主地低头。
他的双手一直以来都是用来破坏的,而不是去把握任何东西,但此时此刻,他却感觉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渴望,那就是将面前的人牢牢地握在手中,再也不松开。
周子舒倒是很好地休息了一晚,不过早上七点多就起了床。段君翔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休息好,又是凌晨才睡觉的,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周子舒看到他那张俊美的脸,微微一蹙,似乎有些受了伤。睡觉之前,周子舒还拉着他的胳膊,现在,他拉着周子舒的胳膊,再也不松开了。虽然没有蜷缩成一团,但四肢还是很紧张,连床都没有铺好。他的动作,就像是一头被驯化的野兽,安顺地张开了自己的肚子。
段君翔警惕性极高,很快就醒了过来,原本就俊美的面容,在清晨阳光的缕刻下,更显妖异。周子舒立刻对着段君翔微笑道:“早安。”
但他没有意识到,他的笑容是如此的动人,那双眼睛是如此的明亮,如此的美丽,如此的美丽。段君翔忽然明白,自己昨天晚上说过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明白,在这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有价值的,而不是去杀死一个人,所以,他必须要竭尽所能,才能保住自己的笑容。
“滴,对段君翔的友好程度提升了四个等级,目前友好程度达到六十六级。”
“滴,段君翔对他的忠诚度+4,现在他对他的忠诚度,达到22。”
简白闻讯赶了过来,当他看见周子舒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周子舒闻言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柔,他穿着一件白衬衣,纽扣解开了两粒,长发在微风中飞舞,看起来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初中生,看起来格外清纯。
一股莫名的悸动,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颤抖,还不自觉地擦了擦自己的双眼。
“滴,对简白的友好程度提升五分,达到八十分。”
80这个数字很难把握,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家人和朋友之间,才能建立起绝对的信赖。看着简白揉着自己的双眼,周子舒忍不住吐槽:“你是不是看错了?”
简白倒是无所谓,只是惊讶地问道:“小舒,你的眼睛好了?”
周子舒恶狠狠道:“伤好了没有,你心里没点数?”
他看起来就跟宏业集团出品的电影中的男主一样,都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架势。这两天,他刚刚参加了一场面试,这部戏讲述的就是他在学校里的经历,有友谊也有爱意,就像周子舒穿的那件白色的衣服。
他原本还打算感谢周子舒,感谢周子舒的好意,却没想到,周子舒只是扬眉,说道:“以你现在的演技,还能演个龙套?”
简白:“……”刘启行,也就是《鸿运集团》的另外一位大股东,他把周子舒请来当男主,结果却被骂成了配角,这也未免也太嚣张了吧?好在简白也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于是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只能扮演一个普通的龙套,不过也是因为陈雨宁,我能拿到这个主角,真是太谢谢你了。”
周子舒也不说话了,只是谦虚的说到:“我和启行有点事要说,就带你去片场吧。”
简白心中大喜,但却不能表现的那么激动,生怕他一怒之下食言,只能故作镇定的应了一声:“好。”
算上刚刚收购的那座机械公司,周子舒已经从周家剥离出来,成立了四个公司,并在其中进行了一系列的业务,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好在他身边还有一些能干的下属和合作伙伴。周子舒匆匆的用过早餐后,便要去公司。
不过,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周毅天身边的周顺喊了一声,说是家主有请,要见他一面。
简白的片场需要九点整到,所以周子舒在拾玉耳边小声说了几个字,然后又对周顺说了几个字:“可以。”
简白还有些不甘心,没能跟周子舒离开,可当他踏出大门的时候,周子舒的贴身驾驶员小刘却是主动走了过来,微笑着说道:“二公子,车子到了。”
小刘说:“三少让我跟着你,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都可以叫我一声。三公子让我跟你一起挑一台,你觉得你什么时间可以到店里来?”
“滴!”
周子舒全神贯注地看着,神情和姿势都没有任何变化。在他的办公室,两个人静静地坐在一起,冷漠而高傲的神情,一模一样。
这是一盘棋,一盘棋,一盘棋,只要对手不开口,周子舒便会保持镇定,什么都不会说。“为你定下一桩婚约。”半晌后,还是周毅天率先按耐不住,直截了当的说道。
周毅天原本还在等着周子舒的反应,却见他只是扬了扬眉毛,并没有生气,而是一副饶有兴致地听着的样子,他立刻感觉到了一种挫败,连胡须都垂了下去。半响才重拾身为父亲的尊严,一本正经地说道:“她是南江联邦州总督段瑞德的掌上明珠,和你差不多大,性格温和,人也很美,正好她要和朋友一起来德城,参加一场学术会议,今天晚上就会到,你可以过去看看。”
“好。”叶伏天应了一声。周子舒闻言,只用了三秒钟,就答应了下来,这让周毅天想要的抵抗和压制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事实上,他之所以停顿三息,完全是因为段瑞德和段君翔的关系。周毅天因为心情低落,正拿别人出气,便将怒火转移到了段君翔身上,“对了,你之前带来的那个家伙,是谁啊,莫名其妙就把他带到了这里,不是主人,也不是客人,还给他准备了一群下人,这是要造化吗?周家可不会让一个无能之辈活着!”
周子舒连忙说道:“这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这是我的贴身护卫。”
周子舒这一天,就在他的带领下,他的新贴身护卫,还有那张儿童认字卡片,坐着大巴车去了城北的一家机械制造厂。
周子舒原本还怕段君翔路上遇到危险,但没想到,他竟然乖乖地跟在了自己的身后,一路上都很乖巧。
有周子舒在,段君翔就像一条安顺的小狼,对他言听计从。这张卡牌是周子舒让拾玉给段君翔请来的语文教师给他的,不过段君翔虽然有着超高的战斗力,但是他对学习一点都不感兴趣,连看都不看一眼,更不要说书写了。
外面,树木的影子在微风中摇曳,树叶在阳光下泛着青翠的光泽,道路两旁还有一些黄白相间的花朵,周子舒默默地凝视着外面,段君翔也默默地注视着他。周子舒一回头,就看到段君翔在树林中若隐若现的身影。
那双眼睛里的神情是那样的凝重,那样的凝视,那样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以至于周子舒都有些心动了。周子舒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会在乎旁人的眼光,但眼前这个女人,却是一副狗腿子的模样,让他怎么都狠不下心来。不过,段君翔有些僵硬的姿势,显然对白天赶路并不适应,周子舒拉着他的胳膊,安慰地说道:“你看,这院子里,百花齐放,多美啊!”
段君翔没想到他会用这么别扭的声音道:“好,看。”
只可惜,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周子舒身上,并没有看向窗外,也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对周子舒说的,还是对花儿说的。
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逐渐变得温暖,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段君翔的手掌,干枯粗糙,比周子舒要大上许多,上面的花纹,也没有周子舒那么复杂,但却十分的清楚。据说,手印象征着一个人的心智与气运,手印越是清晰,说明此人越是单纯,不过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是不允许单纯单纯的,所以周子舒想让段君翔目达耳通,福慧俱全。
周子舒又从怀里掏出一张认字牌,一一讲解:“这是花朵的色彩,黄色的、白色的、蓝色的、红色的,都是我最爱的。
段君翔的视线,落在那张纸条上,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似乎对这张纸条并不感兴趣。段君翔看了一眼,看到了一株娇艳欲滴的红色花朵,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舒……舒……我喜欢……红色花朵……”
周子舒顿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为他的自告奋勇打气道,“没错,君翔真厉害。”
段君翔被他的一声恭维,立刻眼前一亮。周子舒注意到,晴司对图像更感兴趣,也更了解图像,所以他决定改变策略,让他学会绘画,然后由图像变成图像,这样才能更好地理解图像。她接过纸笔,递给段君翔一支毛笔,拉着他的手,在上面写写画画。
他三两下就把一座简单的房屋给划了出来,再加上一些植物,一个漂亮的院子就出现在他面前,一边给他解释,一边给他做着标记。
段君翔一脸茫然,先是看看周子舒,又看看白布上的字,迟疑了一下,还是提笔写了起来。随着落笔,他的动作越来越流畅,周子舒看得目瞪口呆,因为他发现,这张纸上的文字,竟然和他之前所写的一模一样,就连字体,也是一模一样。
但段君翔却是不停地在画布上撒上了许多的小红花,将画布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撒了一遍,将整个画布填得满满当当。说完,她又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周子舒,一脸的诚恳和希冀,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