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有不测风云 人有旦夕祸福,辛泓申终是没有喝到那碗川贝枇杷,便撒手人寰,晚风吹的灵堂里的白帆涌动,烧纸的火盆里火星飞舞,好像在为一代名医的逝去悲痛不已。
辛南星披麻戴孝的跪在辛泓申的灵前,缓缓的把纸钱一张张的放入火盆中,丧父之痛痛彻心扉,辛南星眼神空洞的望着火盆泪如雨下。
辛南星去送川贝枇杷,就发现辛泓申小半个身子斜倒出了床外,嘴角溢出的血还在一滴滴的落到地上,他丢下那碗温热的川贝枇杷跑去扶起的却是已经冰凉的辛泓申,之后辛南星并没有哭天喊地,只是任由眼泪决堤隐隐抽泣,这是辛南星最放纵的情绪,在这世上唯一的支柱倒下了,他似乎不配再过于外放自己了。
辛泓申走后,裴陆商一直陪在辛南星身边,辛南星跪守几天灵堂,裴陆商陪着跪守,俨然一副辛家女婿的姿态,这些日子他看着辛南星默不作声隐忍哀怨的样子,想起了当年他还没被裴家认回,母亲去世时自己也是一人,不由生出同命相怜的感觉,同理心的轻唤了一声:“星儿”。但接下来却有一种不知道什么安慰辛南星的无力感,只能叹口气默默的陪着。
不多时杜若川此时走进灵堂,来到辛南星面前蹲下,温柔的看着辛南星,言语间带着小心翼翼:“南星,去休息一下吃口饭,好吗。”
辛南星这才抬起头,吸了吸鼻子但眼泪依旧抑制不住的流下,开口间浓浓的哭腔里甚至有些生无可恋:“不了,我想...我想多陪陪爹最后一程。”
杜若川此时知道不能勉强,也不忍勉强,轻轻抚了抚辛南星的后背,温声细语:“好,但不要勉强,身体重要,知道吗?”
辛南星并没有作答,又陷入了未开口前的样子,杜若川看着心疼但又没法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出了灵堂。
裴陆商看着杜若川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点不爽,他觉得是因为裴京墨,但他不觉得是因为辛南星这些天几乎不怎么说话,但却答了杜若川的话,行动上却赶紧找补承诺:“星儿,我会陪着你的。”辛南星依旧一片沉默,灵堂里只有风吹动的白帆、烧纸、隐隐的哭泣声。
杜若川没有在灵堂多做停留,是因为此时他们正在帮辛泓申收拾遗物,劝说无果后只得回去继续帮忙。
辛泓申的屋里,卢俞将遗物放到箱子中,脸上尽是泪痕,显然他也刚哭过,开口还带着哭腔:“京墨,你说师父怎么走的这么突然。”
裴京墨看着手里辛泓申的东西心里也难过,但他并没有和卢俞一般哭哭啼啼,只能感慨:“哎,生死不由人”
秦衿听到“不由人”三个字,重重的放下手里的东西,懊恼的对自己生气:“师父身体那般不好,我们居然毫无察觉,真是枉费学了这么多年的医。”秦衿异常自责,想着如果之前坚持要给辛泓申把脉看诊,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裴京墨明白秦衿的意难平,走过去拍拍秦衿的肩膀,劝说:“师父若是有心隐瞒,你我自然也不得知,现在想想,师父隐居多年,突然收徒,或许早已知道自己的病况,才做了这些安排。”
辛泓申其实早知道自己的病症无药可医了,收徒后几人总想着帮忙看看,但都被他以各种理由婉拒了,在几人面前表现的症状仅仅是咳嗽,一些内里的病痛都自己默默承受了,他只希望最后的日子里不让辛南星担心,然后安排好辛南星的一切,就算离世也可以瞑目了,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最终还是走在了自己计划完成前。
杜若川推门进来,卢俞赶忙上前询问辛南星的情况:“若川,你回来啦?怎么样?”
杜若川摇摇头很无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这种极致悲痛的事情面前,纵使他再聪明再有主见,嘴皮子再利索,但看着辛南星几乎一言不发眼泪不止,固执的守在灵前,他甚至词穷的只能说一句“节哀顺变”,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秦衿见杜若川这般,心里有了数:“南星还是不肯休息吗?”
杜若川无奈感慨:“南星从小与师父相依为命,这一时半会怕是很难接受。”
卢俞一听这话,心里更加酸楚了,眼泪又流了下来:“可怜南星从此就孤苦无依了。”
裴京墨最是不能见人这般可怜,责任心油然而生:“师父生前所托就是希望有人能照顾南星,这是他老人家的遗愿,定不能让南星独自一人。”
秦衿赞成但随后又担心起来:“怕是他不一定愿意离开这儿,这里是他和师父生活的地方,有太多的感情。”
杜若川想着现下也不是劝说辛南星的好时候,辛南星肯定听不进去,等日后辛南星缓和一些再说,这事得慢慢来,便提议:“现下我们先把师父的后事安排好,之后再与劝说吧。”
秦衿想着也是,附和:“嗯,继续收拾师父的遗物吧。”
几人便自顾自的开始收拾辛泓申的遗物,杜若川从衣柜里拿出辛泓申衣服整理,抖落一件不常穿的外衫时,从里面掉出一个信封,捡起一看封面《吾儿辛南星,亲启》,杜若川想或许这份信可以劝说辛南星离开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