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婚纱以后约的饭局,一直都是我们几个女生在叽叽喳喳,他们两个男生一直静静地听着,偶尔被我们几个逗逗。
周时燃还好,大男孩容易脸红,没想到路之舟完全不一样,他会脸红,还会反过来逗甜甜。
结束了以后,都开着各自的车走了,但我有些不放心宋宋,就让周时燃开着车跟着她回家。
回到家以后已经很迟了,今天面试结果还没出来,我有些堵得慌,加上太疲惫,我洗完澡就休息了。
想起下车之前周时燃和我说,约我六月二十二号去Z大,看他的毕业典礼。
没想到,我还能有一天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还是用女朋友的身份,这让我不禁有些激动。
在时间到来之前,周时燃还有点忙,幸好面试的结果在等待里出来了,我被宋宋家附近的一所培训机构录取,去当全职老师。这下我也开始忙起来,见他的次数也变少了,提前和机构请了六月二十二号的假期。
有点期待他穿毕业服的样子。
二十一号傍晚,我和他都休息,约了时间一起去散步。不出所料地,又约在了星星坠落的地方。
许久没有来,店内的装修翻新了,多了一处梵高的《星月夜》。
看起来透着点忧伤的气息。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儿吗?”
“记得啊,你非要点很多,最后吃不下。”我夹起一块笑脸土豆饼,“最后呢,还让我在街上哭。”
他黯淡地也夹起了一块土豆饼,把冰激凌往我面前一推。
我吃得太饱了,冰激凌也没吃几口,就想着去之前的江边走走,没想到站起身,看见他盯着冰激凌发呆。
“怎么了?”
他很沮丧。
“没什么,你先在外面等我,我去把冰激凌打包。”
说着拿着冰激凌跑了。
我纳闷了。
难道是因为我没吃冰激凌,他生气了?没道理啊……
街上的人和平时的一样多,我看着路上似乎还有很多同龄人,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手机上只显示了夏至,这似乎也挺值得庆祝的。
牵着手走在大街小巷是我认为恋爱里最浪漫的事情。
但今天好像注意我们的目光比较多。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很奇怪?”
他回过头看着我一脸疑惑。
“哪里奇怪。”
“说不出来,”我又和一位路人对上了视线,她朝着我微笑。“我就是觉得很奇怪,难道我去了一趟南诏脸盲了?”
周时燃没有理会我,他只是笑了笑。
“姐姐,这个花花给你。”一个牵着小博美的女孩子走过来,把手里的花递给我。
那是一枝日落玫瑰。
我很意外。
“为什么要把花花给我?”
“因为有人喜欢你。”
我俯下身朝着她说:“不是你喜欢我吗?”
她睁着玻璃珠一样的大眼睛笑着对我说:“喜欢。”
她有抬起小手悄咪咪告诉我她有一个秘密要说——
“姐姐,这个大哥哥想要你当他的老婆哦~”
我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但她跟着小博美跑走了。
我把花送给了周时燃。
“给你,因为有人喜欢你。”
想不加掩饰地告诉他。
可惜没等他拿走就被人打断了。
“你好,这个花给你。”是一位很美丽的小姐姐,她胸口还带着宠物医院的徽章。
“啊?”
这也是一支日落玫瑰。
“记住,有人喜欢你。”
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就离开了。
紧接着第三个人来了,第四个人……
当我拿到第七支日落玫瑰时,我才发现送花的人都认识周时燃,因为第七个人是林夏北。
他说:“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微微一笑,像是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谢谢。”
这下我可以猜到了,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
当我在猜第八个人是谁的时候,小芷和张尔成迎面而来。
“请收下我们的花。”
他们的出现,让事情变得更加的明晰,以至于如果现在宋宋过来,我也能够不那么惊讶了。
我回过头想把手里的日落玫瑰全都送给周时燃,却没料到他的手里也有一支日落玫瑰。
“第九朵在我这里。”
回过神来,发现这是之前在街上走着走着,周时燃没能沉住气的地方。
“你愿意拿着这些花,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我接下了花,点了点头。
没有意外,他带着我去了那条江边。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记得我不喜欢在人多的场合里,被所有人看着。
安安静静的,只有波浪声。
“你知道我一向来心急。”
他又摸着后脑勺,手在轻微地抖动,我牵住了他的手。
他牢牢握住,好像生怕我走了。
“我想今年你去参加我的毕业典礼的时候,以一个最正式的名义,能够在我的名字后面,加上一个未婚妻。或者,在陈岁岁后面,加上一个未婚夫。”
“那时候,在南诏我想明白了我对你的喜欢,我明白,我永远不会后悔那天在这里对你说的话,也永远不会后悔我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想法,等你回来。我知道你会回来。”
“你在南诏的时候,我想等着我好一点,再好一点,等到身边的人都认可我,觉得我可以给你带上戒指的那一天,我就向你提起。去南诏的时候我不敢,从回来的时候也不敢。甚至一直到那天你回来,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会不安,会害怕,会觉得你不爱我。可你告诉我,你喜欢周时燃,只是喜欢周时燃。”
“我忽然就觉得,之前的事情,是我在无理取闹了。”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笑了,接着说。
“我知道无论怎么解释都很幼稚,无论怎么说,我都好像在你面前,还是个孩子。但小孩子就是把喜欢说的最大声,并且毫不掩饰。”
“我爱你。”
“你说你爱的只是周时燃,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不可以给面前的周时燃一个机会?”
“阳光与爱我都给你。”
“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太阳。”
“你只需要把爱给我。”
他单膝跪地,眼神虔诚。
“陈岁岁小姐,你可以嫁给我吗?”
·
刹那间,周遭熙攘,视野模糊,一片光影之中,我看清了周时燃的眼睛。
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沉迷在里面,一直到现在,我都很爱这样看着。
我想能一辈子望着。
我曾经觉得,我这样的人没有人会爱我。
过度敏感,过度思虑,像一颗埋没在黑夜里的星星。
曾有人看到过,但是丢掉了。
有人又捡了起来。
时至今日,被周时燃完完整整地拼好了。
无所谓那些存在于我们两之间的鸿沟,无所谓那些距离,空间甚至是时间,我站在这里,我就会爱他。
这是我的保证。
我爱他。
我会勇敢承认。
我没有伸出手,只是从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里面是一副对戒。
我牵起他的手,让他站起来。
那颗闪耀着星星光芒的太阳戒,此刻被我拿在了手里。
这是我在回来之前,去大理的手工作坊亲手做的。
我那个时候,只是想做点什么送给他,没想到放到今天,忽然有了别的用处,即使在回来的第一天,我就想告诉他,如果可以的话,要不你娶我吧。
如果是你的话,我是不会害怕结婚,也不会害怕未来。
我相信你,正如你相信我一样。
请神明也见证我的赤诚,让我们的爱放在天光下,也显得纯粹。
是爱,那就是爱了。
“原本觉得你还没毕业,我就不要这么心急了。”
“周时燃,你打的我措不及防,我连怎么说都没想好。”
他被我逗笑了,亮晶晶的眼里透着光。
“我好像一直都没有让你知道,你在我这里有多么重要。”
“等你高考了,我就离开了。等你毕业了,我也不在这里。等你开学了,我也没有陪着你,甚至一走了之,去了更远的地方。你成全了我的所有,没有问过我一句,如果走了的话,你怎么办?”
“在南诏的时候,我会下意识不去看星星,也会去躲藏太阳,因为在我的心里,太阳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我从前确实很不相信爱情,甚至我也怀疑过,但自从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以后,我再也没有怀疑过。”
“我知道你很爱我,我知道你很尊重我,我知道我的所有在你那里都是值得被爱的。但我想告诉你,你也是,我一直因为有你这样的太阳而骄傲。”
请允许我自卑而又灰暗的生活里存在一个光芒万丈的你。
在等每一个季节,每一场风,每一场雨的时候,身边都可以有你。
这是我现在的愿望。
“自从你出现以后,我心里的某一个角落不再是空缺的,甚至在被填补以后,每一个角落都有你。”
“周时燃,我愿意。”
“但我也想问你愿不愿意。”
我拿着那枚做工粗糙的戒指,抬起头望着他。
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值得被爱。
而周时燃是个那么好的人,他更值得拥有世间最纯粹的爱。
我给的爱好少好少,但这是我的所有,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在未来的日子里,永永远远地爱他。
“你怎么不理我?”
我不想他哭,即使是快乐的我也不想,我会陪着他哭,但我更想看着他大笑。
“明明是我先求的婚啊……”
好委屈的声音啊。
可我笑了。
“我不管你先答应我,你怎么这样啥都抢着来。”
“你先答应我。”
“嫁给你。”
我把戒指放在手心,伸出了右手给他。
“那你娶不娶嘛?”
他喜笑颜开。
为什么我们求个婚也搞不了煽情……
他手忙脚乱地拿出了那个戒指,是一颗镶嵌着宝石的星星戒指。
“带上星星,你就真的——”
“是我的星星了。”
远处浪声起,我踮起脚,在他耳边说——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