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值盛夏,就是到了午后了,烈日依旧当空,回廊上不见一个人影,大概都去躲日头去了。
树上的蝉早就给小厮捕了去,以免惊扰到主子,是以回廊上就只有风吹树叶时的沙沙声。
不多时,慢慢从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虽不大,却在这安静的回廊里分外明显。
那行人穿过了回廊,到了正院里,守门的婆子见了来人,只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不敢吱声。
那行人眼瞧着就靠近了正屋,却远远看着屋外无人守着,心里正称奇,脚下却不停一步。
等到了门前,听见屋里穿来的声音,才知为何没人守着了。
“苍天啊!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竟要让这孽障来祸害!”
“大娘子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三姑娘还指望着您呢!”
是母亲和孟妈妈的声音。
这是在为什么生气?
“指望我?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咱们一家子迟早得被她秦衍云给拖累死!现如今指望我还有什么用,倒不如去库房里找匹布来,一家子吊死算了!倒还落个清白!”
大姐姐?这事与大姐姐有关?
“姑娘!这时候可不是说气话的时候!大姑娘也是急昏了头了,才求到您跟前,想来等清醒过来了,想明白了,就好了!”孟妈妈心疼,赶忙劝慰道。
可母亲在气头上,一时哪能劝下来,反倒是火气更大了几分。
“清醒?她还能有清醒的时候吗?我看她从出门子那天就糊涂了!等她清醒过来,一家子名声也早就完了!”
“我扪心自问这些年不乘薄待过她一分,亦不求她感念,可她竟是这样来报答我,报答生她养她的东昌侯府的!”
“从她出门子以来,给府里抹黑了多少!入府近十年无所出,后院里连个通房侍妾都容不下,被人说善妒,说教养不善!我念着她自幼无母,她回门诉苦时也不曾多说两句。”
“年前她带着一封休书回到府里,我念着她可怜更没说过什么!心里还替她感叹过几回,什么吃的用的,补品药膳,不都是先往她那送去!”
“她倒好,想拉着咱们一家子去死!我还说她当时为何会这般顺从的回来……”
来人正想听下去,却被近旁的奶嬷嬷给打断了,“咳,咳咳!”
屋里的人听见了咳嗽声,止了话头,想来是要来看门查看的了。
来人也疑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奶嬷嬷,但又见她脸色通红,想是憋着难受所致,又想起奶嬷嬷前两日也有些咳嗽,一时以为奶嬷嬷是病了,也放下怀疑,心疼起来了。
那奶嬷嬷瞧着主子的神色,知道是瞒过去了,心下松了一口气。
她家姑娘如今不过是碧玉年华,如何能听得这些内宅阴私。何况这其中还牵连到了大姑娘与大娘子,与其让姑娘听了胡乱猜疑,倒不如等大娘子亲自与之分说。
这厢孟妈妈紧忙走到门边,想瞧瞧是谁在听墙角,却不想一开门,却看见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忙收起惊讶的神色,对着来人一笑,行礼道:“三姑娘好,姑娘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快快进屋,这日头可大着呢,可别把姑娘晒伤了!”
三姑娘亲自把孟妈妈扶起,牵着她的手一起进屋,嘴里回答:“午睡醒了,闲着无事,正好想娘这的红豆糕了,便也不顾日头的就来了。”
来人是东昌侯府的三姑娘,大娘子的亲生女儿——秦书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