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残碎的将近三十年的日子里,只有在和陈金默在一起后才算得上是在生活。其实从他杀了那个市场管理员起,我就知道我们两个人势必要绑在一起,我们两个人势必不会有好下场。可是我贪恋和他在一块儿的片刻踏实,只要他在我就踏实我就高兴,哪怕他有时并不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想必他也是吧,不然怎么结婚以后变化那么大。
他话不多,但办事儿靠谱,杀人杀鱼都是,爱我也是。
那天在鱼档干活儿,不小心滑倒摔伤了腰,剧烈的疼痛让我一时说不出来话,他听到动静先是喊了我两声,没听见我回应手套都没摘就跑过来。他都没顾得上关鱼档,拦腰抱着我就往街道的那家中医小诊所跑。老中医简单看过后说没伤到骨头,给开了一瓶红花油让回家抹着就行。
他又把我从诊所抱回家里,来回一路上他就那么抱着,我把脸埋在他颈窝里,京海的天儿本就热,再加上抱着我来回跑,他颈间的汗挂在我额头上,微微粘腻。
回到家,我说我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一股子鱼档的鱼腥味儿。他也换了衣服,就穿一条黑色大裤衩儿和灰色跨栏背心。我爬在床上,露出腰窝,他把红花油倒在掌心双手搓热,又搓在我腰上。轻微按压就已经疼的我眉头紧皱,可他那双微微粗糙的大手在腰间揉搓,却已是将疼痛抵消大半儿。半晌,他去洗手,腰间的红花油由于他刚才的搓揉微微发热。他去洗了手,又洗了我俩刚才换下的衣服,这个空档儿腰间的热感传遍全身,我昏昏欲睡。迷糊间听见他推开卧室的门:“萍萍,鱼档还开着呢,我过去关了鱼档就回来,有想吃的吗?回来的时候给你带 。”
“没啥想吃的。鱼档今天不开了吗?”
“嗯,今天我收拾收拾家里。哦对,我晚几分钟回来,你那个雨靴时间长了防滑不行,我给你买双新的去。”
“好,那早点回来。”
迷迷糊糊间,我不知道睡了多久,似梦似醒只听到开门的吱吖声和那句熟悉的“萍萍,我回来了。”还没等我完全醒来男人已经进了卧室。
“好点没?”
“嗯……好多了。”
“还困那?”
“嗯……还好。”
“呵呵呵呵呵,你看你那迷迷瞪瞪的样子”
“少笑我。”
“得,也不知道谁,明天过生日,今天把腰摔了。”
“啊?嘶——”我生日?我怎么不记得是明天?诶,等等到底哪天?我都多少年没过生日了,上一次过生日我妈还没跑……
“不是吗?那天领结婚证,我看你户口本上是明天。”
“啧,不过了吧。没过生日快三十年了都。”
他“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这是原本还亮莹莹眸子再次暗淡,因为年岁的缘故微微松弛的上眼皮向下微微耷拉着。
“明天我要是好点了,我俩上海边吹吹风。”我见他如此于心不忍。
自打结婚后,他话都多了,曾经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也能看出更多东西了。
“行,那你再睡会儿。我收拾了条鱼回来,晚上给你煲鱼汤。”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