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意这场葬礼办了三天三夜,全程由赵去出钱,江清河哀伤过度而烧了一个月,到现在也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官府从头查到尾,也只是找了一个替死鬼,江清河不傻,看得出来,但她最终也只能作罢。
她一个农民而已,得不到官府的重视。
扶降已经走了,柳落怀继续留在竹林里耕田沏茶,江清河一下子落空了,她没有任何依靠,饿死打死都是自己的造化,与所有人都无关。
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
……
“江家那女的死了!”
“?”
“官府之后草草了之,我看那人的女儿才惨嘞,自己出去采个菜,回来母亲就没了。”
“你说什么,她娘葬礼的钱可都是赵家付的,她有什么可难过、可惨的。”
“你试试死个娘?”
“……那还是不要了,不要了。”
……
扶降坐在木椅上,随意地将发丝绺起来,这里便是宋国与怀国的交界处了,此地名为春风亭,主要由于这里总是四季如春,当暖风拂面而过时,又是异样的舒服。
她看着亭外的春景,摇曳的桃枝,枝繁叶茂的柳林,荡漾着层层涟漪的水纹,她的心却迟迟不能安静下来。
既然江无意没有惹过任何人,也更没有与大答应什么放弃性命的赌约,那么便是杀人灭口了,她到底看见了什么?需要下这样的狠手,甚至要在婚席上这种人多的地方……不对,他找了个替死鬼!!
看来他的实力庞大,根基扎实。
不过那都不归她管了,况且除了这个,一点线索也没有,就是想管也没法管,现如今找到扶祁才是最重要的。此人生死,与她相关,骨血之间的联络,她需要好好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他要做出那样的事,宁愿遭万人唾骂。
“姑娘是这里人么?”
扶降抬眸瞥了一眼眼前人,语气依然冷冰冰的:“不是。”
那人长得衣冠楚楚,头发随意地束在一起,长得温柔,语气很淡,但话却很直白露骨:
“姑娘姓甚名谁?可有婚配?是哪地的人?欲去何处?”
“……关你屁事。”
“……”
“……”
那人怔了怔,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直白,而后才道:“姑娘,我本无意冒犯,只是路途遥远,长路漫漫,在下实在无趣,沿途也没能和什么人搭上话,适才冒犯了姑娘,抱歉。”
扶降打量了他一眼,愣了愣:“没事,我叫阑倚。”
“……我叫贺阡陌。”
“…………”我问你了吗。
扶降到底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只哦了一声。
“姑娘在此是休息么?”
扶降点点头。
她素来不喜欢端详别人,倒也没有因为贺阡陌长得清俊而多说几句话,贺阡陌大概没有碰到话能少到这个地步,脸能冷成冰块的人,坐了一会,又道:“姑娘可曾婚配?”
扶降本还没什么表情的冷眸终于凝上一层易碎的霜雪,温软的长睫掩下心中的善疑,她适才恢复方才的神情:“未曾,你呢?”
“……亦是。”
扶降垂着眸,夕阳光照在她脸上,五官忽明忽暗,她穿着一件浅红的金纹裳,头上随意地簪了一只银钗,看起来清冷性薄,她道:“公子长得好看,应该很受姑娘欢迎才是,怎么会未曾婚配?”
“并不是长得好看便会受欢迎的……再说我相貌平平,怎配得上姑娘谬赞。”
扶降:“………………”
她静默了好一会,一时无语,久到连贺阡陌那样有耐心的人以为她不回答了,她才道:“……哦。”
其实她还没见过这么眼瞎的,连自己长得好看都看不出来。
奈何贺阡陌又道:“你也这么觉得么?我身边的人都这么说。”
“难道不都是你先说自己丑?”
此话一出,她又后悔了,哪有人天生会觉得自己丑?不过是以身边的环境而决定自不自卑罢了。
她刚要开口解释,贺阡陌却已红着眼尾,眸中没有半点光亮,灰浊的一片,像一簇荒原,了无生机,他垂着头,声音很轻,轻到她忘了自己的存在:“不是,他们都说我很丑、很丑……很丑。”
扶降简直要怀疑自己的品味了,她对眼前这个人加滤镜了吗?还是‘他们’和她看的不是同一个人啊?他叫丑,那她呢?不堪入目?百拙千丑?
她的神色明明还是冷的,语言依旧冻得没感情,但贺阡陌却看到了那层坚硬的外壳慢慢剥下来,里面那层温柔的地方随之展露,她没有看他,只是对着光比着那把锋利的剑刃,道:“你不丑,你很漂亮,很漂亮很温柔。”
“……”
贺阡陌怔了片刻,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阳光消散后,清起的薄雾笼罩而来,滑润的湿气还留在花柱上,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听见了他说——
“是么?”
〖小剧场之贺浣归卖萝卜——
贺浣归:(冷漠)走过路过别错过,绝美好吃大萝卜。
路人1:我感觉他不是在卖萝卜,是要卖我的命。
宋时:我要一个。
贺浣归:(立马微笑)你可真会挑,我确实只有一个。
宋时(无语):我要萝卜。
贺浣归:耳朵不好了,你要我?
宋时:……
扶降:我要一个。
贺浣归:(立马收摊)不卖了,再见。
扶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