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瀚是京海的标志建筑。
色情产业的温床,纸醉金迷的开端。
曹斌出鸡兔同笼的题,不必借着灯光,他都能看到那种眼神。
他小时候也有过。
回家的路上有拴在门口的狗,他对它们喊、叫、丢石头。
他也用那种眼神看它们,有趣的、亢奋的。
他知道它们逃不脱,于是肆无忌惮。
他耳边响起哥的声音。
「谁让你不高兴,哪怕自己没好处,也一定会报复。」
高启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框眼镜下发红的眼眶,笑起来。
把曹斌摁在草丛里揍的时候高启盛感觉到兴奋。
在一次次挥拳中,他感觉到灵魂震颤的快乐,人的血肉,人的生命力,在他的拳下,变成一副躯体。
他上初中以后就不逗狗了。
因为隔壁家有个小孩被狗咬死了,那狗挣断了铁链,带着墙上的砖都碎了。
听说血肉模糊,头骨都裂成好几片,跑了几个街道才找全。
不知道狗安不安全,就别逗。
哥原来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是说给别人听的。
高启盛回家以后,如愿以偿地被哥狠狠教训了一顿。
哥果然喜欢那本《孙子兵法》。
哥从衣柜里拿出那条皮带的时候他心都软了。
哥到底是没舍得把他送的皮带退回去,哪怕是那么急需用钱的情况。
他看着哥起伏的胸膛,紧蹙的眉,压出一道浅浅的竖纹,因为眼角向下滑去,连愤怒也带了些保留。
丰满的唇被哥张开又闭上,现在还说着最狠的话,不一会后,也会在他泛红的眼眶里平息怒火,颤抖地告诉他他有多重要。
高启盛在享受着现在发生的一切,享受着虽然一无所有但是运筹帷幄的快乐。
他活到现在,从来没有如此轻松的时候。
他担惊受怕。
为自己扭曲的爱和深夜的吻,为自己不能留住哥的目光,为哥在自己十八岁那年在菜场受的欺侮。
为这世间这种还未发生而未可知的不幸变故。
可是说到底,高启盛只在乎他哥。
而2000年后的种种,关于他和哥的一切,他已经了然于胸。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只要保护好哥,拖他踏进泥淖,再伸手拉他出来。
把一切外人隔在自己和哥之外。
这有什么难的,这大体本就是他计划了二十多年的事情。
只是如此顺利。
尽管如此,他还是关注着哥的一举一动。
他看着哥环顾四周,然后出去接了电话。
他低头翻翻日历,唐家老二应该被抓了,老大现在打电话求哥帮忙呢。
嘁。
果然,哥又是那样。
「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他有点淡淡的愠怒,什么都要自己处理,什么都管。
只管他一个不行吗。
高启强已经被小虎失踪的事情折磨几天了。
他脑子也不能说不好,只是这样高强度的思考实在是让他有点太阳穴疼。
小盛洞悉一切的眼神又时不时让他觉得心里发虚,表现出来往往就是装腔作势的愤怒。
总觉得自己被拿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