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吞下那杯劣质辛辣的白酒。
高启盛把哥拖到床上的时候想着,哥应该是太高兴了,突然就喝醉了。
月光熹微地照着。
哥脸上带着未褪的笑意,闭着眼睛,看起来甚至是乖顺。
他挤到哥身边,把人揽到自己怀里,贪婪地嗅着哥身上的味道——鱼腥味,洗衣粉味,还有属于高启强的特殊味道。
他轻轻叫。
「哥?你睡着了吗?」
哥没有回答。
他大着胆子,小心托起哥的头,亲了上去。
哥的唇很饱满。
哥的鼻子很挺,适合在鼻尖烙下吻。
哥的脸有些粗燥,起了干皮,刮在自己唇上。
他把手插入哥的头发。
他紧紧地,严丝密合地贴着哥,想要把哥完全地与自己融为一体。
他像个沙漠里走了很久的人,哥是唯一能救他的最后的一汪泉。
可他高启盛只想独自占用。
他急不可耐,却又小心翼翼。
什么时候,哥可以完全属于自己?
我的哥哥。
我的爱人。
「呼吸碱性中毒:情绪极度改变,引起生理变化,随着通气过度,导致身体发麻,痉挛,呼吸不畅」
高启盛在本上记下这个知识点。
且清晰地明白,这将是不会与自己相关的知识点。
在他惊涛骇浪而隐忍不达的相思中,宿舍电流声过重的听筒里。
哥的一声轻笑,一句喑哑的「晚安」,让高启盛觉得自己会被感情压到窒息。
高启盛已经习惯了那粉身碎骨的爱意。
他没有缝隙分给除了爱的情绪了。
大一的寒假,他下了火车就直奔家。
行李箱哗啦作响,载的只剩他的想念。
箱子是高启强挑的,挑了最贵的。
他从公交车下来就跑,行李箱在旧厂街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滑过的时候被磕碰得叮叮当当,高启盛觉得心疼。
哥挑的箱子被磕坏了怎么办。
哥会不会不高兴。
可是高启盛由心底感受到喜悦与兴奋。
他乱七八糟的脑子,嘈杂而破落的街道,在耳边划过的风声。
他前所未有地思念着哥。
一刻也不想等。
所以他直接去了菜场。
18岁的末尾。
他看到哥在鱼摊边上。
唐家兄弟也在。
一个手里数着钱,另一个勾着哥的肩。
儒文楼402教室,第三排,最右座位。
他低头划下的知识点。
「在人们情绪过于激动时」
哥笑得无奈和牵强,一边向后缩,一边尽力挺直腰,在原地保持了一个别扭而隐忍的姿态。
「因为呼吸中枢受到了刺激,导致呼吸频率、呼吸深度改变」
哥小声地说着什么,用尽恳切的语气。
唐小龙抬手拍了哥的脸,哥脸上是快要撑不住的笑脸。
「造成二氧化碳排出过多」
他看到哥的脸上显出了不均的红色,在鱼摊灯光的照射下显得醒目。
可是哥还是站在那,赔笑的姿态,任他们笑,任他们说,几乎站成一座雕塑。
「随着通气过度,导致身体发麻,痉挛,呼吸不畅」
他们想进去拿钱的时候,哥的脸上有了慌乱。
哥的语气是近乎哀求的。
他听到哥说这个钱能不能尽量不动,是给弟弟妹妹交学费的。
「呼吸碱性中毒」。
哥抬头看见了他。
他看到哥的表情有了裂缝,甚至要崩开。
可是哥还是给他一个几不可见的手势,要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