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我学习的拼命三郎架势,皱紧细长的眉,胳膊抱着胳膊,说白天她得守着我,免得我学着学着晕死过去。
她是心疼我了。我眯着眼睛朝她笑。
小兰都学傻了,一点聪明劲儿都没了。
我搂住她细长的腰。撒娇。
还没傻还没傻,得等考完试才敢傻。
她便在我身边端着水果,捧着陈皮茶,不时提醒我要休息了,我听她坐在客厅看电视也并不安生,一会就来屋门前晃一圈。
她定了时钟,敲一下就摁掉,推门来挽着我昏昏沉沉的灵魂绕着别墅走一圈,回来她轻轻「咔」将门关上退出去,几秒后就传来呵斥。
高晓晨!我给你脸了!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不好好学习!给我放下!
叫一个不要学,叫一个专心学。
心操碎了。
夜晚她从十一点就热一杯牛奶,轻轻置到我面前,盯着喝掉,又放好热水催我去洗。
不动声色令我早早上床。
东方既白才合眼已成了我活着的习惯,黑夜泄入,我空瞪着一双眼睛看吊灯。
她强撑想逼我睡着,与我谈天。
我听她声音从右边的黑暗中传来,她声音很独特的,磁性温柔,又因为倦意,带着近乎暧昧的尾音。
一个女人作了母亲,就多了许多女孩子没有的品质。
她柔声要我不许那样逼自己,将她的温和与疼惜露水般撒在我心里,又说她为我骄傲。医学生,自己疼惜的妹妹是个医学生,将来也可以救死扶伤,悬壶济世。
一只纤细的手腕搁在我身上,透过薄薄的被传来温度。我在薄泪中又牵起那夜她将我护在她怀中狂乱的心跳。
她说我懂事,听大哥提起我,她总是真的疼我,一个小女孩吃这么多苦,又出落的如此善良又聪慧。
她将我作了另一个她似的,盼着我好,好过她,好过高家所有人,漂漂亮亮,风光无限。
说得我落下泪来。
把眼泪和鼻涕淹在她递过来香气扑鼻的纸巾上,她又哄我,哄小孩子似的拍我的背。
我识得了关怀与体贴,习惯了她仅仅对我呈现的温柔,那不同于大哥二哥,我才明白女性的力量,柔如泉水,勾我灵魂。
我意识到我真的全心全意地依恋着她。
她此时若是突然消失,我灵魂的一半都会和她一起不见。
她实在是熬不过我,渐渐便被黑夜收了声音。
枕边人睡觉翻身,我便合紧了眼,怕她发现我还醒,可她只是翻身。
贴我更近。手的一侧靠在我臂膀处,炽了起来,卷挟我一身薄汗。
她如此牵绊我,令我心慌。
于是急急在脑中背起医学条理来定。
一身苦香暗夜中袭来,她呼吸亦有节律,失眠如便饭的我也忍不住沉入云朵,坠入梦中。
那一年属实兵荒马乱,她眼睁睁看我暴瘦,每餐从哄晓晨吃饭变成了哄我吃饭。晓晨乐得自在,最讨厌的蔬菜一概不吃,大鱼大肉往嘴里塞。
年轻人最好,吃什么补什么,我瘦的份量全全被晓晨背上。
统考结束的时候,我尚踩在梦里,如梦似幻踩着虚步出来,她领晓晨在校门外接我。
她抬头见我出来,还来不及将手从长长的纱衣外搭里取出来,就张开手臂迎接我,仍是那番青稚的诚恳笑容。我低头狠狠钻进她长衣中,嗅一口属于现实的她体香。
她挟着长衣裹了我,轻轻说话。
辛苦了小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