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飘摇,瓦响砖鸣。青山、古镇,都隐于一川烟雨中。
不及路半,秦梦安 便湿了鞋袜。路至一小亭,稍作休整。
四面翠竹环绕,雨打亭檐,如至梦中。她也不急,就坐下来,把雨赏够了再离开。
她着轻裳行世,看桥头断柳,过十里长街,世事百态似流银,也似青纱笼下的一场梦。那丝丝凉意倒像是真的,
待行至街上,秦梦安的青衫已经湿了大半,带着凉意侵袭而来。
她没有理会,将衣物拧了两下,然后直奔小桥。尽管手指冷得发抖,她还是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等靠近桥旁,却又放缓了脚步,然后停住。秦梦安呼吸窒停了一下,然后急促起来——桥上站着一个人,就如同梦里那般。
白衣胜雪,不染浮尘。
雨水顺着伞檐而下,水雾氤氲在桥上……她瞧不真切那人的面目。
不知是不能,还是不想。
她刚想走近 ,就见一小贩推车而来,又滑了一下。那车眼见就要倒,又被莫名扶了起来。见此,那小贩连忙向前道谢,又怕挡着后人的路,于是便离去了。
待秦梦安行至桥上,她便彻底看清那人的脸,那人也看向她。
她的眼帘往下压了压,心道一声“果然。”
她收起眼底的情绪,见那人朝她走来,便从善如流地招呼了声:“方才见仙君在桥上逗留许久,可是在等什么人?”
那位‘仙君’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水光从眼底晃过 。 离的近了,她才发现有 两颗红痣落在那人眼尾,被几缕青丝半掩着。
即便是这样,也认不出是男是女。
秦梦安 不会觉得尴尬,又说了一句:“瞧您的装着,仙君是外乡人吧?”
“桓州这一带地狭人稠的,恐怕不太好辨路。”
那位‘仙君’终于不是干看着了,雨丝拂过她的眉梢,秦梦安 听见她说:
“秦小姐,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
秦梦安 闻言,挑起半边眉:“哦?是吗?‘秦小姐’记性不是很好,还请您见谅,报上名讳”
‘仙君’抿了下唇,道:“纪宛舟 。”
秦梦安 闻此,表面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实则心下飞速思索着。她却实不曾见过这人……至少可以说,她没见过这张脸。
纪宛舟好像看出了她的心事,顿了一下又道:“我们在梦里见过一次,你可还记得?”
她这话不说还好,说罢,就见秦梦安脸色一沉。但只沉了一瞬,又笑道:“恕我愚顿,竟未识出来,不知该如何称呼仙子?”
纪宛舟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由于雨中不便,她便俯首致歉:“事出有因,情非得已,请见谅。”
“还有,在下并非仙家之人,不以仙家道称,叫我名讳即可。”
秦梦安 也点头回应,但心头仍有一股无名火在燃烧,她不喜欢被人拿捏。明明是初逢,对方却对她知根知底。她在梦里使用灵力的事,也许被那人知道了。
虽是心中如此,但她面上仍旧笑应道:“既然事出有因,且不得不入我梦。想必与我也有些关联,不如跟我说道两句,也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纪宛舟的目光在她袖口处停顿了一下,随即说:“这事的确与秦小姐有些关联,但此地不宜久留,请移步别处。”
秦梦安欣然应允,不知方才是被冷的还是气的,她袖底下那只手抖得不行,而另一只握伞的已经僵了。
等纪宛舟走了几步后,她才迈着僵硬的步子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