骝马新跨白玉鞍。
行军三日,终于到达了沅国边陲的一个小镇——源守镇。
碧蓝一望无际的天空中掠过几只小鸟,顷刻间便飞向了远方。
军队缓缓进村,整个镇子的街道上都是空空的,没有一个居民出来走动,甚至没有一点声音。
宋予安松开了马绳,他往就近的屋舍走了几步,走到一户人家门前抬手准备敲门,却瞥见了从门缝底下显出来的血迹。
颜色暗红,血已经干透了。
出于礼貌,宋予安敲了敲门,意料之中的没人应声。
他将门拉开,心里原本早就走了一定的准备,可真正看到门内的景象后还是不住地震惊。
一具女尸的头原先是靠在门上的,门被打开后,尸体直直地往外倒,露在了阳光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可以称得上是清秀隽逸,可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她却瞪大了双眼,皮肤上泛着青色的尸斑,在她的脖子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口。
那刀口又长又深,可见下手之人的毒辣程度,众人虽经过训练,但这样的死状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
迟原站在宋予安不远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具尸体,瞳孔里没有一丝恐惧。
宋阳惋惜地叹了口气,侧过身子拍了拍宋予安的肩膀,又吩咐了一批人去镇上的其他地方搜寻。
宋予安蹲下来,把右手手指放在了尸体额头上,迟原看着他,一束蓝色的光忽然从他指尖冒了出来。
光束像是有生命一般爬满了整个尸体,如同一个罩子。
迟原目不转睛地看着宋予安的动作,只觉得十分神奇,伴随着尸体化成的光点飞向空中,他也轻轻地叹了口气。
源守镇,圣上登基时亲自任命驻守边疆的一个普通的镇子。
生活在这里的人,有些或许是被流放而来,但更多的是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几十年来,从未有人来这里探望过,源守镇里的人们安分守己,未存异心。
这次时国进犯,源守镇第一时间将情况报告给了宗都,却因路途遥远没有等到银甲军,一整个镇子的人都在时国士兵的刀下丧了命。宋阳无比痛惜,将源守镇的事情派人报告了回去,可皇帝了解情况后,只是轻轻的说了句:“辛苦他们了。”
他们还以为自己安心地生活在帝王的庇佑之下,为沅国镇住这边陲之地,可到头来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尸体样貌虽可怖,但宋予安随宋阳也涨了不少的见识,他虽不惧怕,但心中难免有叹。
西北苦寒,天色早早地就黑了下来,宋予安忙于净化镇民的尸身,不过好在士兵们训练有素,在这样的条件下及时扎好了营帐。
入夜后是最容易让人掉以轻心的,敌军阴险狡诈,很有可能会选择夜时出兵,出于防范,郁修成额外增加了一倍兵力进行巡逻。
宋予安从镇子里回来还来不及去见宋阳,就着急忙慌地去找迟原。
他一直有在想,白日里那些居民的惨状迟原看到了吧?他和那些士兵倒还好,迟原只怕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会不会怕呢。
宋予安直接来到了迟原的帐前,心里早就想好了安慰人的话,这样至少能让迟原不那么害怕吧?
他这样想着,用右手把帘子拉开,帐子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夜渐渐深了,宋阳还在与郁修成一干人等讨论作战方案,再就是巡逻士兵,所有人都在休息了,现下这关头迟原能上哪去?
迟原稳重,从前在府中就少有浮躁的时候,战事告急,基本可以排除他不告而出的可能性。
宋予安瞥见角落处的石子,有鹅蛋般大小,西北沙土遍布,哪儿来的这样大的石子?
宋予安疑心地往那处走了几步,竟缓缓地感受到了凉风,他拔剑一挑,帐子被人割出了一人高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