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下车的向花玉拉着他的手,感觉到宋予安的手上渗出了冷汗。
她不解地问他:“哥哥怎么了?”
宋予安擦了一下额头,摸到一手汗,他干涩地笑了笑说:“没事,你先下去吧。”他这个样子,只要是个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他现在有多么不对劲。
但向花玉闻言,没有多问,提着小裙子扶着仆人的手被向楠抱下了车。
她拉着向楠的袖角拽了拽说:“爹爹,等等哥哥,他待会儿就出来。”
向楠默默点头,抬头看着马车,他忽然间想起了些什么,似乎当年宋家叛变,所有的小辈都被关进了西水宫。
西水宫,就是这里吗?
宋予安微微抬着头。
西水宫,他受辱之所,死亡之地。
宋予安用手紧抓着衣服,紧闭双眼,一直在心里默念:
我是向初竹,不是宋予安,是向初竹,不是宋予安…
内心巨大的压力和从前种种不堪的回忆拼命挤压着他,让他在夹缝中喘不过气来,可也就是这样一种压力,让他燥动难安的心渐趋平稳,他的呼吸也渐渐正常起来,不似方才大喘气的模样。
最后宋予安还是下了车,小姑娘高兴地叫了声“哥哥!”
他笑了笑,摸了摸向花玉的头,拉着她的小手对向楠和胡莲清说:“进去吧,莫误了时候。”
“宗都向家,入场!”
场内已经入座的贵族们纷纷看向这姗珊来迟的向家,有些已经在小声议论。
“这向家也太不识抬举了吧,陛下和咱们这么多号人就等着他们,真新鲜。”
“若是家家都像他向家一般不守时,那这中秋宴也大可不必开了。
宋予安听到这些,目光一扫,眼神像一把尖刀一样戳着那些人的胸口,被瞪了一下,那些人议论的声音也小了许多,但还是没停下,直到迟原轻“啧”了一声,脸上明显露出不悦的神色。
忽然,他的目光被吸引,他注视着台下的向家。那个站在向楠身后,脸上带有几分英气的男人。
像,太像了,眼下若再添颗痣,眉尾再上挑些,就是宋予安的模样了。
宋予安感受到了来自前方的目光,便抬头看去,用看那些嘴舌多的宾客们的眼神看着迟原,没有丝毫畏惧。
“肃静!向家,请入座!”
迟原座下的太监扯嗓子一呼,场内便安静了下来,向楠带着他们,走向了那太监指的方向,桌上物什一应俱全。与其它宾客无异,唯一不足的是这里离迟原很远,想巴结他的宾客们都巴巴地往前坐,向楠也没多想,索性一屁股就坐下了。
宴会开始。
一群穿蓝鳞银线盔甲的人首先入场,手持长/枪,领头的那人上前来,躬身作揖,迟原对他点点头,那人转身,一声令下,其余的兵士们纷纷举起长/枪舞了起来,英姿勃发。
这一场景着实叫宾客们大开眼界,以往不论什么宴会,不都是美女如云,或是杂术异术居多,怎么一到了这里,就得看这舞刀弄枪的了?那群人又是把人提枪上走,还用枪指着迟原,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还端起了茶杯喝了口茶,露出了比刚才愉悦的神情。
宾客们不禁感慨,原来传闻中说这位陛下品位独特,今日一观也真是独特。
宋予安看着那群兵士舞的枪法,笑了声,他笑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人无知又愚蠢。
宋止长/枪十二式,当真是被世人遗忘了。
舞毕,那群人便退下了,宾客们都在好奇下一个节目是什么,就看见了一群曼妙女子上了台,个个腰肢纤细,身材窈窕,肤白若玉。迟原皱了皱眉,看向那个太监,那太监解道:
“陛下,今日来赴宴的柳家柳若欣小姐为您准备了一个节目,看来是这个节目了。”
还没等迟原反应,舞已经开始了。女子们个个穿着华美绝伦的裙子舞动起来,就好像湖面扑簌翅膀的天鹅。
行到高/潮时,一柄长/枪不知从何而来,径直插/入一女子的腹部,顿时血涌而出,其他的女子都被吓得哇哇大叫,四处逃窜,那女子倒到在也上,小声的呻/吟着,宾客们看着地上那血红一片,纷纷不敢上前,更有胆小者,直接吓晕了过去。
那女子的呻/吟声慢慢变了,由娇弱细细变得粗犷起来,身形也有了变化,完全变成了一只浑身长满黑毛的怪物,被长/枪捅破的腹部流出的血液也变成了青黑色,看上去就叫人犯恶心。
还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只看见娄星从门口进来,神情紧张,他径直走到迟原座下,跪了下来。
由于事情紧急,娄星没有顾及宾客们的存在,直接向迟原说出:“陛下,城西大门涌进来一批妖物,它们可幻化人形,善于迷惑人心智,攻击力极强,好人聚集多的地方,为保众人安全
,请迅速疏散大家!”
宾客们听到后,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们纷纷看向迟原,迟原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他招手示意娄星过去,低头对娄星说了几句话。
所有人正在担心的望着他,娄星却突然退下了,只听见迟原说:
“中秋宴本是为了大家的交流,但眼下出了这样的事,不得不让各位好好回府待着,各位返回途中,朕已经派了专人护着,不必担心安全的问题,大家请回吧。”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纷纷离座。
只有宋予安听到他这么说之后嘴角明显挑了挑,勾起了一个巧妙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