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在后台紧紧攥着演讲稿。
表面平静练习,内心实则慌得一批。
一周前,我莫名其妙被扣了个在六一上台发言的艰巨任务,我推辞:老师……选别人吧……
老师:学校选的,不关我事。
我欲哭无泪。
当天讲堂没开空调,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他们太吵了老师给关了。
真服了。知不知道我站后台阴暗角落一个多小时流了一身汗,要原地融化了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我想原地去世时,“请优秀少先队队员代表上台发言。”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昂首阔步向前,在几百个初一同学和领导老师的注视下,我艰难地站在了演讲台前。
刚接过主持人的话筒讲了一段,某老师因为下面太吵而让我先停下,然后他大声震慑了下台下学生,示意我继续讲。
老师:把口罩摘下来,太小声了
我:……谢谢你啊,好像我摘了就很大声似的
我一把把口罩扯下来捏手里,继续没感情地演讲。
我又balabala地讲了一大段后,老师在一旁让我大声点。我自以为地大声了点后,瞄了他一眼,好家伙,不瞄不知道,一瞄吓一跳。
刚说我小声的老师拿着第二个话筒对着我。
我:……好好好这么整是吧
老师接收到我无语的眼神,分析了下,回应了我另一个眼神。
老师:大不大声你心里没点数?
我:有数,很大声我觉得
2
结束了地狱般的演讲过后,我迅速鞠躬致谢跑下主席台。
我走的时候脑子里全是用两个麦克风演讲的尴尬。
TWENTY YEARS LATER
终于结束之后,我飞快逃离讲堂,结果半路还是遇到了提前出来的英语课代表。
“哦哟,副班——”她戏谑道。
我无语凝噎:“笑你妹,好笑吗,下次拉你一起上去。”
打着闹着就到了操场,没错,等下有个拔河比赛,我激动地捏着奖状跑进操场。
结果人很多,场面很乱,我莫名被挤了出来,不知道是谁上去充数后,老师捏着我的奖状在那加油,同学在奋力拔河。
剩我一人在风中凌乱。
什么鬼??
虽然我不大想参加,但是并不妨碍我现在产生悲愤至极的心理。
要零食没零食,要游戏没游戏,要电影没电影,在后台站一个下午演讲两分钟,闷得满头大汗,表演也没看成(虽然应该不是很好看,但是站后台和看表演一对比,就很惨烈了)好不容易有个拔河玩一下,结果莫名其妙没了——
傻逼十九中你还我六一!
3
短暂悲愤过后,心脏也更梗了下,害我缓了半天。
恰好放学铃声响,见比赛还没有结束的迹象,我悄咪咪上楼准备拿书包溜走。
刚到二楼就见顾渊靠在护栏边看着远处操场。
听见脚步声后,他回头,“总算等到了。”
“遗憾吗?最后一个六一栽在十九中了。”我把目光移到远处喧嚣的操场,“小学还有游戏,电影,零食什么的,没成想原该有具有纪念意义的最后一个六一竟是这么潦草度过的。”
“我带你去个秘密花园。”他突然转了个话题,冲我眨眨眼。
我愣了下,随即缓过神来,抬眸,刚好和他对上视线。
“走吧。”我转身走进教室,抄起书包挂在肩上。而后顺手拎起他不知到底装没装书,轻得出奇的书包递给他。
“不等?”说是惜字如金,但我知道他他想说的。
“你介意吗?”
“当然不。”他笑了下。
“那走吧。”
管他算不算放学,铃声响了就走罢。
4
他带着我转车后,来到了郊区附近的公园。
走了有一段路,他突然转头,“闭眼。”
我闭上眼。世界转瞬暗了下来。
他轻轻扯着我的衣摆,“跟我走。”
“稿子写得还行,但是你声音的确小,而且讲得太急了。”
他如此评价我的演讲,但我觉得他想说的不止如此,他看透了更深的东西,但他没有说破。
“不必害怕某一时刻,时间总会过去。”
是啊,无论顺逆,总会过去的。
所以别再纠结了,顾慕。
我顺着他的方向走。不一会,他停下了。
“睁眼吧。”
眼前事物盈满整双眼。
像是一封炽热的情书。
蔷薇汇成花海,风一吹,就躁动不安地摇曳。
目光所及之处遍布蔷薇,几乎形成了以绯红为底色的蔷薇阁,挡住了烈阳,留得几分清冽。
望不到尽头的蔷薇花海像是开遍整个夏天,热烈深邃中掺着些六月空调房里的凉意,似冰汽水,浸透了我的心。
这份欣喜冲散了六一的遗憾,在记忆里定格成为永恒的告白。
谢谢你啊,顾渊。大概只有你能看得清我,也只有你,会接受我的破碎,在我每一次摇摇欲坠的时候拉住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