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的绝色

“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余光中《绝色》

十二月十二号，姜云升开启了他《第九百步》巡演的第一站——西安首演。

这座长安城的大雪，久久未止。

银装覆盖着这座千年古都，在宁静的早晨，一场音乐之旅已悄然而至。

喧闹的现场，前方滚动屏上是第九百步与姜云升在两两交换着。

场下是喜欢了他很久的人。

一年。

两年。

三年。

……

甚至十年之久的皆有之。

她们自远方匆匆赶来，只为奔赴这一场盛世宴会。

不管何时，习惯隐于黑暗的徐怀禅，都会与他的粉丝一起，等待着主人公的出场。

“姜，云，升……”

“姜，云，升……”

“姜云升，姜云升……，

台下无数的人在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响彻云霄之外。

这个名字，她听了无数遍，从未觉得厌烦。

他在各种各样的呼唤声中，从舞台一侧缓缓现身，一身冬日常服，拿着麦克风站在他热爱的舞台，笑得猖狂肆意。

短短不过几月，徐怀禅却已经见过不下十次他的舞台，与温暖的阳光一样，照在身上炙热可期。

姜云升手握麦克风，笑着与台下观众侃侃而谈，他说，“冷吗？”

“冷～～～～～”

一字聚成嘹亮之声，在昏暗的空间里，缓缓向舞台的那一抹光传去。

合照之后，姜云升摩挲着羽绒服上的口袋，慢慢将手机揣进去，然后双手紧握着麦克风，环视着台下的每一个角落。

眼里的星光寻到了他的目标，嘴角不知不觉间扬起一笑，与他们尽情诉尽一路的故事。

“我又回到了西安这座城市，三年以前，我第一次来是刚刚参加完八英里，然后就签了西安的公司，签了地下八英里，然后就来到了这个地方，在这待了好几年。”

2017年，从昆明到西安，是他逐梦的开始，一切都将如愿以偿。

所念皆所得啊！

那时候姜云升便这般想着，可是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并没有看起来的那样美好。

说话间，少年的目光悄然移至某个角落，

“开始吧，第一首，丙子。”

紧握着架在立杆上的麦克风，一段低沉的歌声通过唇齿之间慢慢道出。

/岁在丙子建巳之月/

/长生沐浴懵懂出生/

/命带华盖六亲缘薄/

/二十二年孑然一身/

/不务正业痴迷音律/

/业荒于嬉往返酒家/

/冬去秋来浑浑噩噩/

/弱冠未及辍学归家/

/自命不凡壮志凌云/

/恃才傲物目中无人/

…………

一首又一首，在空气波澜下，带着仿佛可以燃烧苍穹的火焰，将整个现场的热爱与欢喜尽情释放。

这是属于她们极致的疯狂。

直至最后，时间在无人知晓的时刻里悄然过去，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意犹未尽之意，欢呼与呐喊，激动与笑意，他们都已无偿奉献。

待到快要散场时，姜云升带着戏笑与隐藏的真挚，他的唇尖缓缓靠近麦克风，如此说道：“第一站巡演到此结束，感谢各位，好了，我们合个照吧！”

“好的……”

与此同时，徐怀禅暗暗从右侧舞台退出去，披着羽绒服踏出室外，与凉风寒雪应然相撞。

不恰的是，她没有听到某人蓄谋已久的话语。

“各位，我想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霎时间，喧闹声与叫喊声在场馆内响起。

为他而来的粉丝们，好奇地盯着舞台上方，像个乖宝宝一样，等待着答案。

见此，姜云升似笑非笑。

他站在光里，望着场下的人。

“现在时机未到，不能告诉你们。”

他不敢做出保证，一旦公开，自家女朋友的老父亲会不会连夜提刀飞回国，亲手削了自己。

紧接着，姜云升又快速说了一句，”那就做个约定吧，在这次演唱会的最后一站，我们齐聚昆明，看看我这个秘密值不值你们来一趟。”

嗯，那个时候，他应该能搞定未来岳父的……吧！

一定能的，不行也得行。

尽管有诸多好奇与不解，粉丝们也大声应和：“好！”

自家偶像都塌到废墟里，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嫂子吗？又不是不可以。

能看得上这个疯疯癫癫的搞笑男，很好啦！

经某人这么一闹，而被好多人唠叨的徐怀禅，全然不知。

西安的大雪，在这个夜晚更加显得飘摇不定。

女孩缓缓走在附近的小路上，雪地靴撵过覆盖在地面的一层一层厚厚的雪，露出一连串可爱的脚印，撒向四周。

徐怀禅仰头与月相对，脸颊与眉眼间笑意柔情四现，此刻在她的眼中大雪便成了最美的风景。

她，很喜欢白雪。

满天飘摇的大雪，自那天空中落下来，朦胧迷雾中女孩儿孑然一身从小路走过，留下一片孤寂。

此时西安的大雪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添了几许肃穆，也多了几分沧桑。

她曾在满天大雪中追寻着一生的信仰，与生命一样的重要。

而今终是，得偿所愿。

过了许久，风雪渐息，寒凉的感觉却是未曾减去半分。

过分寂静的小路上，在这时响起了稀疏的脚步声，或许有人将至。

徐怀禅听见了他的呼吸，一屏一息，皆是记忆。

行至过往，已是云烟。

她和他的未来不知何许，但到底是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徐家怀禅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白雪中，等待着她的良人。

一步，

两步，

三步……

徐怀禅不知道的是，暗处的姜云升站在一旁等了很久，看到了她的欣喜与安静，也从中感受到了那丝丝孤寂。

万事皆由心起，世间之事，亦不过情之一字方可解。

男人的目光殷切地追随着徐怀禅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眉间亦是洋溢着温柔的神情。

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姜云升像个没有生气的鬼魂，飘荡在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够束缚他。

他，是渴望自由。

但是，有一人是他的例外。

少年时的一见倾心，久久不能忘却，以至于心中生出了执念，也唤作妄念。

黑暗中的人奢求光亮，是妄念。

不过，妄念也有回响。

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姜云升深深看了眼雪中的人，抿唇一笑，而后沉吟片刻带着满心情意缓缓开口。

“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他的绝色，是徐若，是徐怀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