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热闹的舞台退去,将残弱的身躯淹没黑暗里,不知何时何地。
天台上方,姜云升怀着不明所以的情绪,展开双臂懒洋洋地倚在悬空的栏杆上,往下望去便是万丈深渊。
心里实在是太过烦躁不安,于是点了根烟,来发泄一下。
烟草的气息吐散在他周围,隐匿在黑夜与深渊的上空,凉风吹过不甚清晰。
橙金色的戒指套住了他的无名指和中指,月光直直照射这金光,那根烟亦被夹在指尖,火渣正在一点一点往下掉。
姜云升缓缓抬头仰望着那轮月亮,像极了他心中的那个人,清冷而有灵性,不可轻易沾染上人间的污秽。
风轻轻拂过高楼,寂静无声。
很久以后,徐若推开门时,隔着寒冷站在他的身后静静地看着他。
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静。
她只是带着几分浅笑与沉静,在黑暗中将那道孤寂的背影囊括进眼中, 然后以己为刃化去他的不幸。
趁着月亮在睡懒觉,无意间撒下的光,照在阴暗不堪的角落里,晕出了模糊的影子。
烟雾弥漫的周围,影子恰恰靠在他的肩膀,调皮似的歪着小脑袋,与之亲密无间。
男人垂下眼皮,在无声的黑夜里听见了,属于自己的心跳声和身后之人胸腔发出的律动。
一起一落,一快一慢, 一隐一明。
赫然一笑,勾起笑意的唇角由主人微微蠕动双瓣。
“阿若。”姜云升熟练地呼唤她的乳名,很是动听。
徐家怀禅亦是不露声色地笑了笑,旋即提起脚步走到他的身边。
过往的遗憾,而今的庆幸。
遗憾的是我们曾经分开过,庆幸的是有生之年还能重逢。
“你的舞台,很完美。”徐怀禅看着那轮明月,这样说道。
“是吗?”他不由得嗤笑一声。
“嗯。”徐若应了一字之后,侧过身体望向黑夜里的那堵南墙,“我知道说唱是你至始至终最纯粹的信仰,即是如此也会做到极致完美。”
姜云升在想,两人明明分开了七年岁月,可是这个女孩从一开始就将自己的心看透了。
徐若见证过他对于说唱的执着,从第一百步到第九百步的路程有多艰难,可是身边这人却凭着一腔热血闯出一条独一无二的路。
余光触及到姜云升夹在两指间的烟,她看见隐藏在另一拳手掌中的火渣,躁郁症发作的微若症状被人很好掩饰于眼底。
她的心间一紧,温柔的眉眼轻轻皱在一起,很快又消散去了。
“阿升。”徐若这样唤着他。
明灭可见的身影,是最纯粹极致的克莱因蓝。
“嗯?”姜云升笑了笑,看着她明亮的眼睛。
“别抽烟了,吃颗糖吧。”女孩的手掌心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颗糖果,浅笑着对他说道。
那一刻,他的心脏似乎停止跳动了。
可是星星与月亮彻彻底底地唤醒了他。
姜云升低声嗤笑着,像个失了灵魂的凡人。
他忽然伸出双臂贪婪地将女孩禁锢在自己的怀里,恨不得融入骨血,与她一体。
泛着烟草的气息安然落在她纤细的脖颈,毫无间距靠近的两人,在月亮下是一个人的影子。
他在她柔软的耳畔呢喃细语,骨节分明的双手温柔地安抚僵硬的身躯 ,耐心而又贪念。
透过晚风,她听见了他的声音。
他说:
“徐若,你是我的信仰,我的神明。”
而她是这样回答他的。
“阿升,我希望你眉眼带笑,一生欢喜,所求所遇皆圆满。”
她一直希望他是快乐的。
“姜云升不是一个良人,但我会竭尽一生成为你的良人。”
我们在后来的岁月里久别重逢,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却卑鄙不堪地想要成为你的唯一。
怀禅…怀禅…
曾经,我真的很遗憾,但也的的确确错了。
所以,我……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成为你的良人,与你相携一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