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偷听

两人乔装打扮混进大楼后，见着女人就是躲，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点，小七才埋怨似地看向苏明月，“小姐，你说换个地方吃，也没说要来青楼吃啊？你看看那些女的，咦！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个个都像条大水蛇似地见人就往身上缠，我都差点没被那些胭脂味给熏死。”

听着小七的抱怨，苏明月没忍住笑了一声，补偿似地摸摸她的头，“乖，再等会儿，好了之后就带你出去吃好吃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小七抓住苏明月的手，问她来青楼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明月刚张嘴，就眼尖瞧见了某人，于是赶紧拉着小七低下身子，待那人被引进了一间屋子，两人才敢站起身，蹑手蹑脚地绕到窗户那偷听。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小七便在一旁放哨。

“侯爷，荆沙之战，确有蹊跷。”

贺景书把看完的密信边烧毁，边说，“我当年就是觉得，以苏将军的军队，至少还能撑半个月，朝廷派出的救援已经在路上，不可能还落得个全军覆灭的地步。”

林烨顿悟，“侯爷是说，这里面有内鬼？”

信纸燃尽，贺景书将鼎盖合上，目光却瞥向窗外，“这鬼，在外面看着。”

闻言，苏明月不禁瞳孔放大，震惊于事件真相的同时，也惊于自己竟然被发现了！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怕被抓包，苏明月赶忙向小七打手势逃跑。

等贺景书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茶杯出现在窗边时，两人扶着头上的帽子还没跑远。

林烨提出要去抓人，但被贺景书制止了，“没事，熟人。”

貌似觉得这句话不够严谨，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倒也不是很熟。”

“那苏将军二人的事……”

“牵扯太多。”

贺景书轻抿了口茶，杯中的茶叶便顺流起伏，最终向杯底沉去，“这件事，要想左右，有难度。”

林烨沉默了，他儿时最为崇拜的便是苏将军和苏夫人，他们保家卫国，乃是真正的勇士，而且他们的为人还正直不阿，从不以权谋私，就算京都里的达官贵人都想巴结他们，他们也依然秉承初心，可谁料想小人当道……

荆沙之战，可以说是用“惨烈”来形容的。

见林烨不说话了，贺景书回头对他说，“先继续探着，说不定还有新文章。”

用完晚膳，苏明月便去看望祖母，随后又陪她在花园里走了一圈，走累了就落坐在湖中心的凉亭里。

祖母让贴身婢女小芸把画像拿出来，一一在桌面上摆好。

“这是？”

“侯爷如今到了婚娶年纪，我就想着啊！给他提前物色几个好姑娘，我老了，眼睛不行了，你来帮我挑挑看，看看是哪家的闺女长得俏。”

苏明月迷糊了，“可是，侯爷不是已经定下一个娃娃亲了吗？祖母为何还要……”

“哼，不过是当年开的一个酒后玩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可从来没当过一回事。”祖母说到此处时，神情微怒，“我儿先文惨遭奸人所害，贺家上下差点被下狱发配，那沈家看我们一时落魄，竟弃我们于不顾，这样的亲家，不结也罢。”

这件事，苏明月是知道一些的。

她那年九岁，祖母突然派人将她送离出府，寄养在商贾陆家。之后她得知官兵查封了整个贺府，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说是贺先文身为朝中大臣，却意图勾结前朝余党，蓄意谋反。罪名虽莫须有，但帝君本就生性多疑，一旦被奸人扣上，那都是要诛九族的。

最后还是元国公的不断求情，以及贺先文的以死明志，才得以保全整个贺家的安危。但帝君之疑还未消散，身为长子的贺景书只能受命带兵征伐。

这一去，便是九年，而在这九年里，他不断累积战功，上阵杀敌，直到完全收复边关，他被册封为济安武侯爵一位，在众将士们的簇拥下重回京城，贺府才算是彻底在京都站稳了脚跟。

“你看，说曹操曹操到，待会等他过来了，你倒还能问问他的意见。”

苏明月顺着祖母的方向看去，贺景书正径直往这边而来，她按耐住内心的慌张，就那样看着他越来越近。

“孙儿给祖母请安。”

“哎，书儿快坐。”

贺景书在祖母的另一边坐下后，看着桌上的东西，有些不解。

“侯爷，此番是祖母的一片好意，您看这上面，可有您心仪的女子？”

苏明月问完，贺景书没有言语，甚至都没抬头看她一眼，而是自顾自地翻看画像来。

于是苏明月又接着说，“若是没有，侯爷可将心仪女子的特征说与我，我好再为侯爷您物色物色。”

估计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又是在祖母期待的眼神之下，贺景书才只好放下画像，敷衍了一句， “朝中之事繁冗，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听他这番答复，祖母面露难色，叹息道，“那我这把老骨头，还要等到何时才能抱到曾孙？”

苏明月见此，便轻声哄了祖母几句，祖母被转移了注意力，之后的闲谈，也就没再聊到婚娶之事。

贺景书并不健谈，所以大多时候都是她们在说，他在一旁听着。女眷的闲聊，于他而言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本该是无聊至极，但今日认真听了一回，好像倒也不是那般无趣。

之后他有些走神，还是被苏明月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祖母起身，对贺景书说，“明月明早要去街上置办一些东西，你若是没什么事，就陪她去一趟吧？有你在，我也放心些。”

苏明月刚想推脱，贺景书就已经应下了，她看过去，只能看见他优越的侧颜，可隐约间，似乎还有勾起的唇角。

这家伙，不一般。

……

“没睡好？”

面对一同坐在马车里的某人的提问，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苏明月差点没忍住翻白眼。

他是怎么问得出口的？该不会是觉得自己很贴心吧？她也不过是想买点小零嘴，小玩意儿而已，至于寅时不到就叫人给她喊起来出门吗？

苏明月忍住哈欠，并笑笑说，“托侯爷的福，睡的很好，多谢侯爷关心。”

“那就好。”

“……”

马车一到集市中心就停住了，苏明月在小七的搀扶下下车后，贺景书却没有要下来的意思，而是用扇子撩起一半帘子，“明月妹妹，我这人向来不喜热闹，就不陪你了，祖母那边，你多言语。”

“自然。”

望着离开的马车，苏明月先是轻叹了口气，随后就是豁然开朗。

小七闷闷不乐，觉着自家小姐遭了侯爷欺负，“是侯爷又怎么了？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小七一脚踢飞路边的石子，惹得苏明月发笑，笑她还像个小孩子似地藏不住气。

“小姐，亏你还笑得出来？侯爷明摆着就是故意的。”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待会儿吃什么好。”

“我的好小姐，我们可不是出来玩的，还得去拿药呢！”

一说到药，苏明月就嘴里泛苦，喝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法适应草药的味道，可能是上辈子太苦了，所以这辈子吃不了一点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