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馆内,徐容远迎着同僚们或是好奇或是敬畏或是不屑的目光,腰背依旧挺得笔直,用浅浅的微笑以视回应。
左右院判只是对杏林馆做了简短的介绍后便离去,和九思所想的那些紧张又严肃的场面丝毫不同,就好似这个新来的一位民间的御医是一件多么不值一提的事情一般。
左院判名为程鹤年,虽然已经年逾五十,仍然精神抖擞,不仅丝毫不见老态,甚至与同龄人之间还让剩下的人熟悉一下杏林馆的环境。
一路上徐容远总能遇上因为好奇来打听消息的,这应该也是那些世家公子第一次与平民出身的人近距离相处吧。徐容远向来疲于应付同行间的交际,他现在有点后悔答应这么早把九思放出去玩了,等他回来定要他再三遍《神农百草经》!
徐容远笑意快维持不下去了,她性子外热内冷,天然喜欢安静。比起一群人聚在一起高谈阔论,还是更喜欢一个人安静的研究医术。
而看着迎面拦住去路的人,身后几人还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徐容远默默叹气,虽然理想状态下自己不想与任何人交恶,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今日看来躲不过了。
不过……这家伙连被人当刀子使了还不知道,脑子不够灵光,应该日后也成不了什么大麻烦。
“徐公子,走这么快干嘛啊?今日你我有缘,何不让本太医尽一下地主之谊,把酒言欢岂不美哉?”话里话外却听不出几分尊重的样子,自称太医而把徐容远排除在外人行列,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徐容远本想装作没看出他们的发难快步离开,却在听到这话驻足脚步皱起眉头。
“抱歉,徐某还有要事恐多有不便。”徐容远又后退两步,俨然不想扯上关系的模样,“徐某告辞 。”
邹悭看对方不理自己,感觉被下了面子,面露不虞之色,阴阳怪气地呛声道:“哎呀,这地位高的就是不一样啊。”
眼见对方还是不搭理自己,邹悭冷笑,“徐大人这是看不上我们?也是,堂堂庆安堂的少主,不仅是程院判亲自举荐的御医,还有一位身居高位的红颜知己,好像叫凌诺是吧,一个女人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却跑出来抛头露面的,原来是为了在这好见情郎啊,令人羡慕哦 。”
越听越过分,甚至牵扯上阿若的清白,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徐容远握紧拳头,面若寒蝉道:“邹公子慎言!且不论徐某如何,程院判于我有知遇之恩,凌师妹更是我的亲人。 邹公子也是为人子女,将心比心怎可辱女儿家名节?”
徐容远后退两步,与邹悭拉开距离,面上仍是不卑不亢,掷地有声道:“君子不语人是非,还请阁下日后谨言慎行,毕竟祸从口出,也请阁下日后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邹悭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话的意思,自己现在生气就是就是还欲说些什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徐容远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一丝余光都未曾分给邹悭。
看着冷静的徐容远其实紧张的一直握紧双手。毕竟君子善良言,他确实实在说不出什么恶毒的话,又不想长辈和自己疼爱的师妹平白受了委屈,只好硬着头皮上。
所幸效果不错,至少那邹公子被气得不轻。
远处,程鹤年看着这一幕没忍得笑出声来,
收到了萧乾毫不客气的一个白眼。
“好啊哈哈哈,原以为是个绵软性子,没想到也是个顶有意思的。不吃亏,哈哈哈。”程鹤年拉着萧乾听完全程,全然不顾这行为有多掉身份。
萧乾内心已经翻了无数个白眼,终于忍不住,稍稍一用力把自己的袍子从程鹤年手上拽了回来。
“自个挑的人出了事还在一旁看戏,被你挑上他也是真倒霉。”萧乾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他单纯的表达嫌弃而已。
“程院判,今日阿姐唤我有事,先行一步。”说罢不顾程鹤年挽留径直离开,剩他自己单看着徒留原地无能狂怒的邹悭程鹤年也觉得没意思起来。
“罢了,罢了,反正人都挖过来了,好苗子在坑里还能在跑了不成?”
程鹤年默默看了一眼邹悭,哎,以前的苗子,也是需要再打理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