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声唶唶,俗云报喜鸣。
忙碌了一天的庆安堂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三两个医馆学徒在按照单子核对整理药材。
徐容远得了空闲,端坐堂前书写着医药单子。他和九思不在的日子里,剩下的庆安堂学徒与其他大夫虽然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存在,只是自己身为少主免不了要多操心一些。
想到庆安堂的医术得到了皇帝陛下与御医二老的认可,徐容远提笔时都轻快了些许。
虽然他的表情还是淡淡的,舒展的眉头像极了宁静的弯月,看起来好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般。可那眼底里流露出来的笑意却是掩不住的,到底是个半大青年,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面容还有些许的少年意气,让原本就温柔如流水打磨的面容显得更俊俏。
“少主您还在忙啊,嘿嘿嘿,不愧是少主!老堂主要是知道了您居然直接当上了御医肯定很欣慰!”九思开心得走路时都连蹦带跳,也不知这般活泼的性子跟谁学的,就差没蹦到徐容远身上了。
庆安堂毕竟是治死扶伤的医馆,终日严肃的气氛下也幸好有九思这样的开心果在,显得不至于太过苦闷。
他们这些当大夫的,当的越久越是看惯了世间生死,感情也就越是淡漠,确实是需要点什么来增添朝气的。
徐容远微微笑,抬手轻轻弹了一下九思的脑袋,让咋咋呼呼的小家伙安分下来。
“好了,快去收拾东西,再闹下去误了时辰,这次可就不带你了。”
九思闻言立马委委屈屈地安分下来,瞪大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不要啊!少主你不会这么狠心吧!”
徐容远握起拳头轻咳一声,“好了,逗你呢。莫要闹了,还不快去。”
九思仿佛脚底抹了油似的,一溜烟跑走了,快的徐容远都来不及说什么就看不到人影了。心想,九思跑的这样快,倒是挺适合去给人送信的。
徐容远叹了口气,“哎,九思这性子,看来还是需要多磨。”
看来还是只能自己亲自整理三公子府上药膳需要的东西了。当今皇帝育有七子,最大的是元储慕凌夜,最下的是十三公子慕凌湛。而三公子慕凌辰在民间的声誉颇佳,为人清正廉明,一心为民,倒是有不少人因为三公子并非元储感到可惜。
不过朝堂之事多少牵扯到皇家秘辛,众人也识趣地三缄其口,提到相关之事也是默契地闭口不谈,一个眼神便让人心领神会了。
徐容远并不想与前朝做出过多牵扯,他师傅李蕴之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吗?
庆安堂“民间第一”的声望从来不是空穴来风,是实打实在百姓心中守护神一般的存在。
徐容远身为庆安堂的少主,便不只是代表自身,某种意义上,他的立场,也间接能影响到民间百姓。
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到庆安堂的少主亲自去三公子府上拿来做文章,难免落人口实。他只是一介布衣,虽然身怀济世救民之术,从平民百姓中来,也只想回到平民百姓中去。
这些连他都能想到的东西,三公子未必想不到。除非三公子确实刚正不阿,不在乎民间的风言风语传到前朝。不过,这些还是糊弄小孩子来的有用。
思来想去后,徐容远决定只带九思一个人。越少的人越不引人注意,只要提前备好材料分装打包,其实一人也就足够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或许是他想多了也不一定。
“罢了,多想无益,不若多看看医书,精进医术才是。”明月已然悄悄爬上梢头,高高挂起,撒下一片纯洁的白色月华铺满大地。
翌日,徐容远携九思来到王城的杏林馆。
“身处天子脚下,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才是。”
“明白,少主。”九思一本正经地点头,他家少主就是个爱操心的性子。
步入杏林馆灰瓦白墙和高大的门楼实在难以忽视,门楼墙壁有精致的雕花,屋顶的雕花更为精致美丽,古朴之余还有些许奢华的气息,是个适合修身养性的地方。
如果说庆安堂是民间第一的医馆,杏林馆便是服务于皇家的顶级医馆,里面的太医多为官宦世家的子弟。
其实这个现象的出现也是多亏了有李蕴之那样的奇女子在,如今的大启蒸蒸日上,不仅女子也可以考取功名,习医也不再是被视为下等人所做之事。虽然传统的士农工商仍未被人摒弃,不过改变已经在发生了,不是吗?
“九思,跟上。随我先去拜见杏林馆的二位院判大人。”
“是,少主!”
既然是新的开始,那就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