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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缘【贰拾叁】

星汉灿烂之宿缘

玄晖明媚,流云飘渺,绪风拂过都城上空,花绽迎春,雀啼报喜。

  

  今日适逢万老夫人的寿辰,万府大宴宾客,凌不疑也接下了帖子,登门为万老夫人贺寿。

  

  裕昌生辰那晚,凌不疑登临万府,提起蜀地堪舆图,万将军只佯装不知,插科打诨。万老夫人的院子乃女眷居所,暗中查找不便,被他独独避开的这一处极有可能就是蜀地堪舆图藏匿之处。凌不疑一时无法,只得先行告辞,待到今日再见机行事。

  

  送上贺礼后,他刚想带着梁邱两兄弟进府,汝阳王府的总管恰好带着几名府丁女婢将贺礼送来,他不由脚步一顿,听到裕昌不会前来,目光瞬间沉郁下来。梁邱两兄弟不禁望向他,凌不疑却只是一言不发地继续走进王府,他们也默默紧随其后。

  

  回到都城月余,裕昌这日才第一次牵着愈发圆润懒怠的杏花出府,曾经的故人如今都在万府,避开他们,她便可更自在些。体型庞硕,面貌凶悍的野猪令往来百姓纷纷避让,裕昌循着记忆,慢悠悠地边走边瞧,找到了四年前的那家糕点摊子,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老板刚刚包好几样糕点,抬头时笑容一僵,又是熟悉的景况,原本排队的客人都已纷纷惊恐跑开,面前不远处是牵着野猪,摸着鼻尖笑容尴尬的年轻女娘,素衣木簪,雪肤娇颜,依稀还是旧日模样,只那头野猪比起四年前更加壮硕骇人。

  

  裕昌郡主好歹是位贵客,上次可是直接每样糕点都点了一份,凌将军出手更是大方,他那日可是头一回赚了那么多。不敢怠慢的他只得无奈地端起不自然的笑容招呼道。

  

  “郡主,今日想买点什么?”

  

  “还是和上次一样,每样糕点都给我来一份。”

  

  裕昌接过一大包糕点,牵着杏花,不知不觉走到城中桥边。白日的春光映着河水粼粼,百姓自桥上交错来去。将绳子拴在河边的木桩上,拍了拍杏花的头,她干脆席地而坐,杏花也懒洋洋地窝在她身边趴下。裕昌打开布包,同杏花分食糕点,吃下一块,再拈起一块喂给杏花,杏花还是来者不拒。

  

  每样尝过一块之后,她已吃不太下,便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投喂着杏花,眸光时而看着河面波光跳跃,时而投向桥上行人匆匆。忽然,她感受到有一道专注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原本以为是好奇惊讶的围观百姓并不在意。半晌过去,仍未移开,她不由循着目光回望过去,鲜衣少年斜倚桥头,剑眉微扬,星眸朗逸,与她对视后,面上笑意更深,直直行至她面前。

  

  “久闻郡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何去病,何昭君的五兄。”

  

  裕昌秀眉微蹙,难道何昭君那日拂袖离去后,竟将自己所言告知她的五兄了吗?这段时日,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有关肖世子与何昭君的流言四起,已是传扬得满都城皆知。想来只待娄垚与何昭君退婚,肖世子就会上门求亲。看来,这何去病已是心生疑虑,前来试探自己一番。

  

  “想必郡主已经猜到我的来意。”何去病瞧着裕昌正若有所思,爽朗笑道,“不若寻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慢慢叙话,毕竟这里稍微热闹了些。”

  

  周围已有不少百姓忍不住驻足观望他们二人一猪的奇妙组合,裕昌心知他们确实不宜再逗留此处,一手提着糕点一手牵起杏花,从善如流地随他离去。

  

  “何五公子,带路吧。”

  

  何去病带她去了三年前才开张的卿云楼,先陪她将杏花安置在后院的马厩,吩咐送上肉食清水,二人才寻了二楼尽头的雅间坐下。与田家酒楼素以千里醉闻名不同,卿云楼的桃花糕堪称一绝,每日只供应二十客,裕昌贵为当朝郡主,前世为了吃上一次,也要提前十日预定。

  

  是以当店小二将一盘热气腾腾的桃花糕送来时,裕昌立刻难掩惊讶地抬头朝对面正悠然品茶的何去病看去。

  

  “卿云楼的老板是我的好友,这盘桃花糕是这里的特色,郡主不妨尝尝看。”何去病饮下一口茶汤后放下灰釉陶碗,心领神会地解释道。

  

  光滑冰凉的青釉瓷盘上,五块花瓣形状的淡粉糕点围绕着正中央的一块圆形的浅黄糕点依次摆开,恰好呈现一朵桃花绽放的模样,厚薄均匀,色泽莹润,小巧精致,看起来着实喜人。

  

  素手拈起一块温热的淡粉糕点,袅袅热气伴随着隐隐的桃花淡香扑鼻而来,裕昌轻轻咬下一小口,细腻绵密,甜软可口,唇齿留香。明明之前已吃了不少糕点的她三两口便吃完一块,还意犹未尽地想再去拿第二块。

  

  “看来这桃花糕还算对郡主的胃口。”何去病笑意盈盈的声音让裕昌动作一顿,回想起正事,郑重说道。

  

  “何五公子,本郡主不知之前何六娘子是如何同你说道,仅有一言相劝,人心情意,真假难辨,肖世子或非良人,你们当小心思虑才是。”

  

   何去病直勾勾地凝眸望着裕昌,衣着素净,木簪束发,未施粉黛,不佩钗环的女娘有种盛夏菡萏的淡雅清丽,许是常年浸润于道经药材里,眼眸清澈通透,并非不知世事的天真单纯,而是一种超脱世俗的悲悯良善。她不同于这世间任何一个寻常女娘,而且还能令一头野猪乖巧驯服,当真是个有趣的妙人。思及此处,他忍不住哼笑出声,在裕昌莫名其妙的眼神里,愉悦笑道。

  

  “多谢郡主提点。为表谢意,我让店小二再上一份桃花糕供郡主带回去用以打发无聊。”

  

  确然十分喜爱这桃花糕的裕昌也不同他客气,桌几上未吃完的桃花糕她又吃了一小半,另一半则进了杏花的肚子,谢绝何去病护送的好意,最后牵着杏花,带回汝阳王府给大父大母品尝的糕点里多了一份桃花糕,堪称满载而归。

作者明日有吃醋高能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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