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无居人。 而寂暗之中，日月无穷。 及其光明，不过一盏茶耳。
其浓黑沉寂，两端皆闹。 唯巷口贩林，楼灯软语。
胡尚佑、白芍初未觉其非，虽出而直视久之，然方在茶楼中亦如之。 此之谓何?
勿谓白芍，即胡尚佑亦气面通红。 虽是妖精，不能如兄之学问，而人伦礼节，都不敢忘。 不谓男女授不亲乎? 何故多有年少女子，牵袖而不放?
尤是粉裙女，两手捉白芍身上。尚佑大惊，芍拽之，大为诧异。
大半开青楼楚馆、赌坊酒楼，二人岐而不识。 白芍为里人初入城，尚佑亦是家兄护之。旁狐至其年数，不知其几，倒好，直以己为子。
“春风阁”女眼尖嘴利，两个小郎身上衣服虽常，料做极好，相貌举止，也应是有钱家的少爷。 粉衣小娘亦随意引客。尚佑母鸡护儿之神情，不觉作弄，乃调笑曰:“二郎年少俊异，神仙人物，却是眼生，想必初来此处?”
说地虽问句，而语调无比。 围中诸女见白面赤耳赤，久经风月，不知未经人事，纷纷笑曰:“两弟，姊妹有礼了。”
尚佑年少气盛，最不禁人激。 闻其语颇有鄙意，怒曰:“何物弟姊? 小爷来了，不知多少回，岂容你们妄自编排。”
其女笑于心，以纸裹瓶罐两枚，引而入曰:“既如此，两位爷请进罢。”
语如泼水，再收不得。 尚佑亦不自以为非，虽怒诸女轻重，止此而已。 见牌上书“春风阁”三字，因思:“莫是卖扇的? 最多不过酒庄，亦不自畏。
粉衣小娘前导，尚佑与白芍随后而入。 其堂中亦多少年女，或立或坐，侍客饮酒为乐。 弥漫淡淡之气，每一入者，皆熏昏然。
粉衣小娘且行且语曰:“此堂中大半劝酒听歌，初访而来，得非楼上请耶?”
虽云如此，足下了无停意。 尚佑乃视白芍。 此堂中虽有故，白芍未尝见人亲之，两目皆不知所置。 皮薄，赤耳锐而热，入门则目不邪视。 尚佑见之，悔不可失，乃就白芍耳抚之曰:“坐即行。”
见白芍点头，方放心曰:“好，楼上。”
红娘携至一房，先退。 先有客女，微圆曰珠，翠衣曰翠。尚佑与白芍方在坐，相对而坐。
尚佑急曰:“坐则善矣，勿依也。”引白芍自近，复令珠翠对之。 珠翠未尝见此，直哭不能言:“郎君，来此皆求乐子也，何有落客?”
尚佑曰:“客愿如何，更看店家规矩? 店大欺人，亦太霸道。”
珠暗曰:得无来此痴人? 但不灌酒不得升床，老鸨来打骂又自己。 其人潜为之势，翠遂托出门，从他屋拉数空，袅袅而入，即道万福:“莺莺燕见过郎君。”
莺燕上来一盏，胡尚佑和白芍。 尚佑心知不可欺，虽不似珠，亦不如莺。
此杯是春风酒，口味清甜，却是后劲绵。 尝独谓为果酿，不防一大口，正晕也。 尚佑惨烈，睿杖之欲遣女，狐小女子，自蹴不过一足，珠翠燕燕见白芍已略尽，卯足而递杯。
四人轮至数匝，遂闷绝杯中酒鬼。 虽有美貌，而五官过柔。 尚佑年近数十，眉目甚秀，有少年之容。 阁客往来，亦不复见。 珠翠数人虽决欲倾之，见其带桃花，口角含笑，亦不忍跳。
推杯置盏中，更软近之。 尚佑仰而避之，蹙然曰:“望女自重。”
几小娘好笑曰:那有青楼请自重者? 但客尤欲迎还戏，便作弱弱风不胜酒，凌身扭腰，欲倒胡尚佑怀中。
但风开窗扇，而事皆摇动耳。 明视尚佑在前，而年少如烛，为风所吹。 张目大窗，唯一弹指，此室唯其四人而已。 其一醉者绿衣小郎，顾盼之际，方悟其赤风，不知所在。 腰肢变为绵绵莺坐地良久，方悟大呼:“人，有跳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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