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舁浴桶而入,视之,乃是也。
尚佑警悟如他狐,即气充如故,不好对生人发,任意遣之。 其二子亦大知度,见客色不变,开口掩门而退。
尚佑视汤汤满漾,风尘未沐。 去嘴,取净块置架上净手巾,又以脚盆挹腾汤半盆,床边云:“出脚来罢。”
芍陂惊视,不知所为。 其盆水汤浴桶汤滚热犹冒,白芍心曰:要以我作花汤否?
此虽民风古朴,食地不过飞鱼走兽盐酱醋,而文士墨客顶上雅食目曰花宴。 心细万分取娇花净身披叶沐日散香气,一瓣碎之,和味入汤,极细入腹。 渐入常人,皇孙公子,痕西施泪,野人衔华数片,亦以为足。
见尚佑上下量己,满足缩被中,又不忍发,回顾曰:果怒矣,果恚。
左右伺之不见,益缩床中,了无出意。 又引白芍出,恨不自同睿升叩头,与栗数枚,令出便出。
白芍避闪,哆嗦可怜。 尚佑半身皆压己,两手又被执死,白芍只自痛战。 足犹僵麻,尚佑远非小狐,一扑便觉本支活动,同将此突如其来。
尚佑亦应,置手登时滚下,曰:“是压着否? 何处压得? 痛不痛乎?”
虽人身重不能移,白芍小心自觉移出,徐徐数口,亦不甚难。 尚佑急言辄有声,不得插口。 又怨曰:“痛则言之,……汝不大叫一声,我如何知汝如此,躲都不躲。”
又皱眉瞪目,若此之非者,又是白芍。
白芍唯云:“新脚不便……不痛者。”
不痛者三字出,尚佑一目视之,又非向之瞋者。 白芍不知非误,但闻胡尚佑曰:“善哉,我误矣!”
乃转持巾入盆中绞之,七八分,复以白芍探出脚置其脚,徐以手巾拭之。 其手法拙,动作不连贯,度不如兄之事也。 白芍二足冰凉,更以水沃之,常暖乃置脚盆中。
白芍血复跃足板,自知趾之安也。 血直冲面,不能视。 白芍小不解,尚佑顾其所思。
胡尚佑自然作此一切时,从头至尾未尝举首。 芍药欲释,持捏不得,尚佑视之,当复怒而却之。
须臾水温倒好,只略微热,浸渍至适。 白芍低视两脚,水清,见两大拇指翘之,善相招。
岂不善哉。 心存之,洗足皆欲人助。
俯首,复叹视己足。 先是尚佑犹惧其欲自烹,小人之心,不识优劣。 今欲厚颜而谢,终不得开口。
尚佑拊其胫腹曰:“血活几矣,宜浴。”
芍药留连,口角直扬,仿佛如初。 虽知天性笑容,亦从而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