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顾尚佑眼转知之,抱出白芍怀中,曰“季凌”。
又同季凌云:“白芍。”
季凌不知,狐子固已骂于天际矣,与白芍为相识矣。 芍虽不多,季凌适为痴呆,随意敷衍。 况又有一胡睿,便是不言无妨。
季凌曰:“吾但恐胡兄寂寞,今便好矣。”
睿抚其怀中尚佑曰:“有何寂寞?”
又好笑,曰:“好在何处?”
季凌敬而许之曰:“子居于野,居则不见人,安得不寂寞? 今有人陪,总是好些。”
尚佑嗤之。
季凌困明闻嗤嗤,白芍正倚炉。
睿抚之,尚佑不乐,疾趋白芍怀中。 傥非接时,恐此刻已入正炉。
睿见芍药所持,尚佑去,乃曰:“人影固有。”
季凌正奇也。 睿曰:“君不以我为私,何必自外?”
睿与左右犹好言,与尚佑同时温和。 对季凌则三言而发。 倘易者必早为翻覆矣。 良为季凌,不知当言佳气可以粗粝自容。
季凌曰:“吾少欲向青州,人无所归。 但念汝一人,不能安之。 今有从弟,我便……”
俯而笑,若笑而已。 笑渐隐,方仰视,说将半句。 然平面方笑,浅淡温柔。
曰:“我安矣。”
胡本懒陷椅中。 虽入室,白袍不解。 袍角上盖才粘雪于庭,时炉火渐融水渍。
睿视之良久,仿佛复见,遂开一花。 半响乃对袍足微笑,言曰:“……我又非小儿,有何放心不下?”
其言徐徐出一字。 季凌自识,未尝见其至言如此。
睿复曰:“卿在青州不熟,事须自留心……虽云卿亲,然初尚忍弃,今日亦无所不至。 汝此年读书,呆是呆了,总把他人好处思量,还算呆个好人。 总要记着‘害人之心不可有’,也是‘防人的心未可无’。
曰:“我言素酸薄,汝听则已,出门则忘矣。 独无心言我谤汝家人,密骂我即愈。”
本自无匹,惯带笑容。 至是三分落,便是动人。
季凌曰:“彼乃吾父母……然亦知汝为我也。”
若方才并立中庭,视两人都非类雪人,殆握胡睿冰凉之手矣。
握之不得,亦无由得之。
对壁有书一幅。 诗曰:今朝郡斋冷,忽念山中客。涧底东荆薪,归来煮白石,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 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
季凌不知何在。 虽欲不起,知其所好。
乃曰:“……汝言,吾皆记之。”
睿宗笑曰:“谁识汝?”及季凌渐消雪中,此言犹未出口。
尚佑本随白芍去,睿乂方闭门送季凌,不知何处“嗖”出,挤之欢曰:“此辈竟欲去耶?”
睿亲王初欲一言“是”。 此人实行。”
尚佑等久之,为睿明所困,将寝,方闻叹息,轻言“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