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全没月光,我知道不妙。
早上小心牵驴出门,果然遇见我师弟,他眼色便怪:似乎怕我,似乎想害我。
我大外甥,并着七八个别家的孩子,交头接耳的议论我,圆脸的小蓝张着嘴,对我笑了一笑;见着那只叫仙子的狗,我便从头直冷到脚根,晓得他们布置,都已妥当了。
我可不怕,仍旧走我的路。
前面有一大伙小蓝小金,也在那里议论我;眼色同十几年前那胡须垂胸的老蓝一样,站在课堂脸色也铁青。
我想我同小孩子有什么仇,他也这样。忍不住大声说,“你告诉我!”他们吓得跑了。
我想:我同我师弟又有什么仇,同路上的人又有什么仇;只有十几年以前,把老蓝先生的陈年家规簿子,颇不屑挑衅了一番,老蓝先生很不高兴。
那时师弟虽然心里不待见他,却是尊重的,一定也听到风声,代抱不平;所以约定了这群小孩儿的娘老子,有些是当年与我同窗的人,还有那个整天一张死人脸的,都急匆匆赶来要同我作冤对。
但是小孩子呢?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出世,何以今天也睁着怪眼睛,似乎怕我,似乎想害我。
我外甥放狗了。这真教我怕,教我纳罕而且伤心。
我突然明白了。
他是我师弟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