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户慵懒地洒进屋里,地上的竹影轻轻地晃呀晃。
叶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他躺着没动,等到彻底清醒了,他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昨晚居然没有失眠,真是奇迹。
大夫的头发有股很好闻的草木香气,加上他的床睡着实在是很舒服,所以才没失眠吧。
叶忱从被子里爬出来。
一下子离开暖烘烘的被窝,冷空气立刻刺入他的骨髓。
昨天太阳很好,他几乎忘了现在还是冬天。
挣扎了好久,叶忱才勉勉强强钻出被窝,穿戴整齐。他叠好被子,整理枕头,最后推开门,深呼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
嗯,熟悉的竹子味儿。
他走出后院,四处扫了几眼。
大夫不在,大概是出门了。
没有别人的允许,在别人家乱跑,好像有点不礼貌,于是他回到了小竹屋。
这一次,他注意到了放在书案上的小纸条。大夫人看着挺不错,但写在纸条上面的字意外地龙飞凤舞,潦草至极。
最离谱的是这狗爬字他居然看懂了。这更让他相信他没失忆前也是个大夫。呃,有修为的大夫。
“此去陈水,因许久无病无患,家中粮草告急,匆忙下山,未告知与尔,万般抱歉。晨食放于厨间,未归时可于馆中随意走动。”
叶忱放下纸条。
想不到这么大一个医馆,这么漂亮一个大夫,居然门客寥寥,是这世道太平呢,医馆修筑在山里呢,还是……这里以前发生过什么呢?
叶忱暂时不用考虑那么多,他转了一大圈才找到厨房。
厨房的土灶上放了一个蒸笼,叶忱揭开一看。
一个馒头。
冷透的馒头。
几只蟑螂从一旁被白蚁蛀得摇摇晃晃的橱柜破洞里钻出来。
打开橱柜,里面有半袋霉米,和一窝睡在霉米袋子里的粉粉的小耗子。
“……”
叶忱从来没有想过有人可以这么穷,穷得就剩医馆和人。
他再次回头看向蒸笼里的冷馒头。
此时,这个馒头在他眼里变成了满汉全席。
他几口吃了下去,拍拍手,走出厨房。
厨房离医馆大门有一段距离,但大门打开时的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还是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顺着声音找了过去。
木柳春又背回来一个人。
那个人看衣着是个乞丐,身上有被野狗咬过的痕迹。
“你醒啦。”木柳春关好门,见到他站在这里,背着乞丐走过来,“本来以为今天能赚点儿小钱,结果是叫我过去收人,还说爱收不收,不收就直接把他埋了,收了也不给我钱。”
嘴上说着嫌弃,不还是把人家背回来了。
叶忱想,自己也是这么被他捡回来的吧。
正说着,乞丐醒了过来,微弱地道:“谢谢你啊。”
“切!别谢那么早,把你治好了我就把你扔出去。”木柳春哼道,往里面走。
“你带他去后院?”叶忱疑惑道,“睡得下?”
“你们睡床,我睡地板。”木柳春笑嘻嘻的,“这样你们俩晚上身体要是突然出什么问题,我也好照顾。”
“谢谢……”乞丐的脸很脏,但五官端正,也不丑。他道,“我叫曹云飞,我不用你一直照顾的,我睡外面就好,麻烦你了,不好意思啊。”
叶忱见乞丐很有礼貌,不像那种常规意识上浪迹街头的乞丐,便问道:“听你名字,你父母应该读过书吧?”
“父母早亡,别人都说是我克死了他们,把我赶出村子,我就变成了这样。”大概是时间久了,曹云飞提起这件事也没多少感触。
木柳春很快走到了里面,却拐了个弯,从后院门口绕了过去。
“你不是说带他去后院吗?”叶忱疑惑道,心里却升起一股莫名的窃喜。
“后院?”木柳春绕到了医馆正中最大的一间屋子,“这里是大堂。让他先躺着,我去取药。不然满身泥和血还想睡我的床?”
“也是。”
叶忱屁颠屁颠地跟着木柳春走了出去,把曹云飞一个人撂在里头。
“你咋不去陪陪我的病人?”木柳春边走边道。
叶忱挠了挠后脑勺:“我也是你的病人。”
“那你去和曹云飞一起躺着吧。”
“不要,你房间比较舒服。”
木柳春哼了一声,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