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追着那批药人出了相府,看着他们与那时的自己一般失去神智的样子,有些忿忿不平。
又是这样为了野心而不顾别人死活的勾当。
无心不明白,野心,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那批药人离相府越来越远,他们绕着城外无人的树林用轻功飞速的掠着,领头的甚至在他们身上下了什么药粉,想必是为了避人耳目,不让人闻出他们的气息。
只是这种把戏对于无心来说还是过于小儿科。
无心轻轻松松便追上了最后出府的那批药人。
足足一个时辰,他们终于停了。
这一路上无心都做了标记,他本以为这么重要的药人会被严密的保护起来,但在眼前的山洞中除了满目压抑停滞的黑色,并没有其他任何生机。
当无心正欲返回之时,他惊讶的发现,绕过藏匿药人的这座山,便是皇宫。
但与其说这是座山,不如说是断崖,层叠的枯木将断崖压的生机全无,即便是处在皇宫的背后,也极少有人踏入。
无心有些疑惑,选在这里的意图,是不是有些太过明显了。
“你是说,他们知道我们去查?”
“是的,而且恐怕,他们根本不怕。”
无心虽然觉得萧瑟这话说的有些绝对,但今日所见确实如此,无人把守,还把位置选在了皇宫背后,实在是有些太狂了。
“只是小僧有一事不明,萧老板,你之前不是说那丞相恨你入骨吗?怎么他还好好的把你养在这府中,甚至除了鸢尾,没再派人监视你,这是不是有些……”
“有些反常?”
萧瑟看着无心紧皱的眉头轻笑一声,关于这件事,他也曾有过猜测。
“他虽然很想杀我,但我猜,他若是杀我,那么他的计划将在顷刻间崩塌。”
“为何?”
“因为他炼的药人。蒹葭此前跟我提过,原先这个世界的我便是拿来被萧冰试药,那些药人都是用我的血炼制而成,我是他们的血主,那些人与我血中的灵力形成了联系,我便如同那子母蛊中的母蛊,若我死,那些药人也会枯竭而亡。”
“你说什么?!那萧冰真是疯了!我看今日那山洞里足足有三百人,就拿你一人给他们喂血,这与要了你性命何异啊!”
无心满眼都是心疼,即便伤害的不是眼前的萧瑟,但还是觉得气血上涌,忿忿道世间怎会有如此恶毒之人。
“不必担心,你看我现在不也无事吗?眼下还是要尽快找到能救回那些药人的办法,不然真到了那一日,只怕是回天乏术。”
蒹葭说要去寻些资料很快便会回来,只是今日已过,蒹葭还是没有出现。
萧瑟以为定是那资料太难寻,才花了这么长时间。
可事实偏就恰恰相反,与药人相关的资料很好找,不到一柱香蒹葭便找到了三册有关药人秘法的记载。
前两本只是介绍这药人之术的威力和制法,并没有提到解法。
但当蒹葭打开第三本的时候,整个心都沉了下去。
‘以药养人,以血喂人,源者,乃成之根本,滴滴相连,不得断斩,源者亡则万系枯,源者复则底弥消,源合冰片则驱术。’
若要解除药人之法,便是要再取一次血主的血,混着那冰片制成的解药才能解除这药蛊。
也就是说,要用萧瑟的血再喂一次那不知数量的药人。
蒹葭第一次不愿相信系统的资料,什么绝对的正确,对于蒹葭来说,这个结果太过残忍。
它是凌驾于世界之上的高级系统,可是当它遇见萧瑟的那一刻起,它便知道,即使是世间万物都束缚不了的法则本身,也会败给命运。
蒹葭在系统空间里纠结着不肯回去,它现在的模样太容易暴露,它也不想面对这个残忍的结果。
蒹葭不信只有这一个方法,翻遍了系统藏书阁也再没有任何有关的记载。
直到第二天听到萧瑟有些虚弱的声音唤它,蒹葭才终于不太情愿地跑了出去。
只是刚一出系统空间,入目便是一片鲜红。
萧瑟自从唤了两声蒹葭之后便再没力气开口,方才心口痛意太盛,一时之间难以抑制,那股气血便不顾一切地上涌,最终无力的坠落在地上,翻起一个艳丽的血花。
萧瑟倚在门边,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去,也不知是门做的太结实,还是萧瑟太单薄,即便是承接了他的全部重量,那门也不曾有过一分不稳。
相比之下,萧瑟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只怕再动一步便会整个人栽倒。
许是那灵力胡乱游走的太快,不过一晚的时间,才堪堪破晓,便又开始捣向心脉。
“宿主大人!”
眼下它无法出现在鸢尾面前,只能从灵囊里唤出雷无桀和无心。
二人刚凝出实体便看到这样一幕,只觉得心下苦涩不堪,慌忙扶着萧瑟进了屋内,将门关的严严实实,不再让他吹到一丝凉风。
“为什么不告诉我和无心?”
雷无桀往日里的声音很热烈,从没有现在这般,比风还轻,比雪还凉。
无心低头看着怀中已经把全部重量交付给他的萧瑟,有些不悦的蹙了眉。怀里的人面色近乎惨白,修长的手指已经将胸前的衣料攥的发皱,细软的睫毛上挂满了水汽,似乎有些不堪重负。
“萧瑟,为什么。”
无心不再打趣的叫他萧老板。他是真的有些心疼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你们担心。”
萧瑟已经缓过来些精神,虽然声音听起来还是很虚弱,但较之方才已经坚实了不少。
“那你可知,你如今这般,会更令人担心?”
“抱歉……”
那个永远不肯低头的永安王又一次说了抱歉,他总是这样,惯会用抱歉来安抚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