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里人声鼎沸,可是这一切的热闹与我无关。
我是个说书人,从我嘴里,好的坏的故事都能说出,可是他的故事却没人知道。
“啪。”
手中惊堂木拍下,今天的故事又将开始。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莫征莫将军大家应该都熟悉,今日我们便来说说他。
话说,那个年代内忧外患,战火纷飞,莫征便是出生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
莫征父母都死在敌军手里,留下他一个孩童做了乞丐,无依无靠,食不果腹。
后来,莫征一路流浪到了江南,遇到了他一生的挚爱—连生。
那日莫征饿晕在桥头,许是上天垂怜,被连生遇见带着他回到了戏班子,好生照料着。
那会的连生还没有登台演出过,每日里努力跟着师傅学着唱腔身段,莫征跟着做些杂事,这一待便是八年。
乱世当出英雄,莫征十五岁时离开了戏班子,连生笑着送他消失在当初相遇的桥头,眼底的不舍灼痛了莫征的心。
又一个八年,连生成了江南名角,莫征也凭着不要命的立功成了赫赫有名的杀神将军。
上天给了莫征一场八年温柔相伴,这让他如何能舍能忘,再次返乡时,他已不是当初的小乞丐,早已得知消息的江南总督带着人便出城迎接,并设下宴席。
席间觥筹交错,席开快半,上方戏台子上,鼓声起,台前走来一小生,微微作揖,开了唱腔。
那熟悉的声音如同六月惊雷,道道打在心底,莫征的眼神盯着台上小生在不肯离开。
江南总督见莫征如此失态,心底主意起,看来该撤了原本备下的美人,只请这连老板来就好。
一出戏唱罢,宴席结束,走下后台的连生泪冲花了妆,前面莫征也没听进其他人的恭维,心里有点酸疼。
“莫将军,刚才那位是我们江南家喻户晓的大家—连生连老板。”
点点头不在回话,莫征满脑子只有当年的连生和今日的连老板,两张重叠的身影融合,是他莫征心底唯一的柔软。
卸了妆的连生被领着到前面,还有些微红的眼眶被夜色掩盖,却没有逃开莫征的眼睛。
“连老板,今儿唱的真好,这是莫将军,过来拜见下吧。”
总督的话说完,连生准备跪下拜见,被莫征走上前拖住手臂,碰触的眼神在不愿放开。
“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众人很有眼色的离开,留下二人独处,月色柔和,等候的痴情人儿,有着太多话想说,却也不知如何开口。
夜在细声细语的绵绵情话中一点点消散,所谓我回来了是莫征无法释怀的执念,所谓回来就好便是连生守候的深情。
命运弄人,恩爱相伴后是生死相离。
倭寇横行,莫征奉命剿匪,一群乌合之众哪是训练有素莫家军的对手,不出一日便平息风波。
莫家军羁押匪头回城,其他人尽数剿灭,少了的匪头二弟不见踪迹。
回城游行,平民感谢莫将军给他们带来安宁,一场庆功宴,被簇拥的两人得到平民善意的祝福,却不包括包藏祸心的山匪。
蛰伏多日,连生的落单终是给了山匪机会。
城墙上,连生利刃架劲,城墙下,莫征心如刀割。
“放了我大哥,不然我就杀了他。”
没有犹豫,命人去大牢提人,虽说私放要犯定是要担下罪责,可是那又如何,只要连生无恙,搭上性命何妨。
城墙上连生亦然,若是我成了你的负担,会将你推入死亡境地,我舍了这命又如何?
献血迸溅,名伶凋零,连生脖颈的血红了衣裳,城墙上坠落的身躯,却红了莫征的眼。
好,今日这故事就说到这,感谢各位捧场。”
“等等,说书人,这就结束了?后来呢?”
“后来大家都知道了,莫将军为爱人殉情了吧。”
转身散场,回到竹屋,房间内的墓碑下埋着我的爱,埋着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