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司空清楚,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父母不会舍得把金硕珍送到她这黄沙纷乱的地方,所以她怕,她的哥哥受了什么伤却闷闷地往下咽。
金硕珍更甚,被她抱在怀里,胸膛却止不住的酸胀,他轻轻推拒玉司空的怀抱,眼睛湿茵茵的。
“小空,我们不该这样的…”
这样是哪样?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玉司空面对几近毁掉自己人生的被父母袒护的罪魁祸首,应该是刀戎相向,而不该被她挂念,不该享受她的温情。
他说完微微怔了怔,半晌,没有意料之中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
于是他开始慌神,以为是自己的话把玉司空气走了,无措地抓着自己的衣袖。
倏地,他的脸颊被人珍重的捧起,湿漉漉的吻落在他轻轻颤抖的眼皮上,少女稚嫩又滚烫的吻落下,吻去他的不堪,他的愧责,他缠身的疾病。
“哥,说什么傻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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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玉司空再也没出现过。
他倒是时常反思,面对玉司空时几句话就被她撩拨的心软的一塌糊涂,过后又开始愧责懊恼。
他觉得他应该赎罪,而不是这样仿佛从来无事发生过的和她厮混。
可想好的说辞在面对她时总会不攻自破,金硕珍终于深刻的意识到,他的妹妹不仅身体上成长了,心里上也变得不再是小孩,懂得戏耍哥哥了。
她告诉他所住的地方是她在军营独立的营帐,不用担心别人打扰,她的副官那个叫云罗的姑娘,也按时地端来一日三餐,还会问他想不想出去走走。他知道应该是玉司空的授意,但也不想麻烦别人,一律地拒绝了外出的提议。
时间久了,金硕珍也开始察觉到反常,变着法和云罗打探玉司空的去向,可对方总是含糊其辞。
甚至近两天,连云罗给他送饭的时间都变得急忙,像是硬挤出来的空隙。
没由来的他开始心慌,他深知玉司空不告而别一定有她不可言说的缘由,可心却总像是被绳索牢牢绑住悬在空中,不得落地也不得安宁。他从未觉得失明有这般无措,外面兵荒马乱,可他却窥不见半分,被玉司空圈在这个绝对安全的保护区里。
终于,在惴惴不安地又度过一个夜晚后,他按耐不住,从随身的包袱里摸出一件保管的很好的信封。
信封上的凸起是一笔一划刻的盲文——“哥哥亲启”,是玉司空离家参兵时留给他唯一的信件。她走的一声不吭,悄无声息,父母也并不关心她的死活,仿佛从未出现过这个人,可她唯独给他留下了信。
这些年漂泊之时,他从来都贴身带着,把这封信看的比命还重,却从未打开看过,他怕读到他难以负荷的悲伤。
如今,他想信里或许能打探到她的下落,手指摸索,刚拆开信檐,就被一阵骚乱的声音盖过。他听见云罗那姑娘,尽职地拦在门外和来人吵嚷。
紧接着,大门被人打开。
闵玧其掀开大门后隔着的幕帘,一手提着把黑金长刀,另一只手挡在嘴角笑着出声,眉眼狭长诡诈。
“玉将军不在,我替她来看看她的家眷。”
闵玧其家眷两字咬的很重,从他嘴里说出来颇带揶揄的色彩。
自那人走进来,金硕珍看不见,却也感觉不寒而栗。
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封未打开的信,把手背到身后,不徐不疾地靠在床边的椅背上,灰眸瞬的变得冰凉失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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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nt她的哥哥眼里有一场永不停歇的隆冬大雪,她还没能做到让它们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