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在刘耀文那边接到严季岷出任务遭到绑架的消息后，张真源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回家，家里却左找右找也不见严浩翔的身影。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了，他怎么还没回家。
另一边的夜生活已然一片灯红酒绿，酒吧里歌舞摇晃，被几个女人围在中间的是个扎着白色高马尾的青年。
他夹着烟的手指晃了晃，身边一个男人又开了瓶威士忌，殷勤地坐到他身边：“马老大，那咱小弟那些债……”
马祁吸了口烟，眨巴眼睛看他：“你在说什么，什么债？没欠债啊，那些难道不是叛徒吗。”
男人立马明白：“我这就去处理掉。”
男人走后又一个光头凑上来，马祁顺手把烟蒂摁在那人胳膊上，开口问：“拿什么跟我换你的货呀。”
那光头没吭声，眼神往周围的几个女人身上扫了一圈。
马祁嗤地笑了：“这我还真不需要，有主了。”
光头愣了一下：“您……”
马祁抬手打断他：“从哪儿来上哪儿去，要不然摁在你身上的就不是烟了，是枪子儿。”
光头只好闷着气起身离开，应付完几个人后电话铃声响起，马祁掏出手机看了眼，是张真源打来的，于是走到安静的地方换了状态接起电话。
“歪源哥哥，什么事鸭？”
手上正打算点起一根烟，听到听筒里的话后脸色骤变，从倚靠着的墙壁上站起来：“他在哪儿？……你他妈说话啊，他在哪儿啊？！”
电话那头的张真源被凶得愣了下，连忙回答：“听耀文说就在你和刘耀文第一次交易的地下市场，他们说要你过去，要不然就把他撕了……”
马祁丢下手机披上外套，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大门口：“有什么事冲我来，动我身边的人算什么好种。”
这时候也顾不上酒不酒驾了，他一脚踩下油门，一路闯红灯飞驰到地下交易市场，解了安全带朝大门跑去：“严季岷你他娘的没本事，自己都保护不好，敢出什么意外我跟你没完……”
张真源在客厅里坐立不安，时不时站起来看看大门口有没有动静。直到时针指向十二点，严浩翔从外面匆匆赶回来，他才连忙上前去：“哥哥怎么样了？”
严浩翔无瑕搭理他，他就跟在后面问：“是要去找哥哥吗？我、我可以跟着你去吗？说不定能帮到点忙？”
“你帮不上忙的，别添乱了，好吗。”
说罢觉得不妥，于是停下脚步耐心解释：“这件事情比你想象的复杂，你去了会很危险，乖。”
张真源跟过去：“我就要去！”
还有怎么帮不上忙，他可以抓住机会给歹徒热舞一曲，甚至可以跳YES OR YES，歹徒看起劲了说不定就把严季岷放了呢！
反正是书里的世界，现在严季岷都已经这么危险了，他不是也快要返程了么？他在这里不怕死，大不了就和严季岷一起死在那，经历过这么多抓马事他早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严浩翔不置可否，只是神色柔和了些，也大概是实在来不及说话，匆匆从大门向外走去。张真源快步跟上。
直到车门关上，严浩翔才开口说出第一句话。
“早些让你知道也好，真源，你不要恨我们。”
张真源愣了一下：“什……”
“我说。”严浩翔启动车子，“今天这件事情结束后，我希望你不要恨我们。”
46
到地方的时候，地下交易市场的情景和张真源想象的天差地别。他在门口看到了警车，很多辆亮着灯的警车，被严浩翔牵着跑进去，就看见马祁站在空地正中央。
灯光很黑，周围围了一圈警察，他站在中间举枪，面前正对着的是严季岷。
马祁不是来救严季岷的吗，为什么突然拿枪对着他，严季岷怎么没被绑着，怎么好好的和一群警察站在一起……
张真源懵了，他没说话，愣愣地看着站在那里的马祁。
平时的他总是意气风发，无论是对待感情亦或是任何事情，笑容和愉悦从没从他脸上消失过，好像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牵扯到他的情绪。而现在那却是张真源从未见过的样子，红着眼眶的，披头散发的，狼狈不堪的。
怎么会这样，明明六小时前还在一起做蛋糕。
马祁声音有点颤抖：“真是好大一出戏。”
张真源还是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严季岷开口：“这是我的职责，对不起。”
“职责？好一个职责。”
马祁用另一只手把枪上了膛：“严季岷，不，应该叫你严总顾问。瞒了我这么久，你应该每分每秒都谨记着我是你要逮捕的犯罪团伙的头子，是不是以前和我在一起的任何时候，都觉得恶心透了。”
整个地下库鸦雀无声，马祁的语气不像平日里一样上扬轻佻，也不是歇斯底里，反倒更多的是低沉平静，是自嘲和荒诞，是平淡和机械，带着回音的，好像在道什么可笑的笑话。
严总顾问，张真源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严季岷和马祁两人的身份，他以前怎么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严季岷往前一小步：“不是的……”
“我活了二十三年，什么时候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遇见你以后，我他妈的时时刻刻都在怕你不要我，我怕你丢下我走了，我怕你像他们一样丢下我走了。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以为可以一辈子抓住你了，结果你真的把我丢下了，你大爷。”
“原来你每次来找我不是关心我，给我送药送糖送椰子糕，是为了掌握我的动向，是为了搜集关于我的证据。我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人情世故玩儿得滚瓜烂熟，我他妈居然没玩儿过你，你好样的。”
马祁这样的声音让张真源感觉格外陌生，像暴风雨前的阴天，他心跳突然变得特别快。
马祁的手抖了下：“难道所有你眼里的喜欢都是装出来的，一切的一切不过只是任务吗？……早知道最后是这样，我马祁从不碰儿女情长，当初又怎么会独独对你动情。”
“你演得真好啊，我还真的以为，这次有人来疼我了。”
张真源睁大眼睛，他看见马祁把枪收回来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严季岷，我恨死你了，我要你和我一起死，我要拉你下地狱。”
“别！……”
张真源本能地想跑过去，却被严浩翔扯住胳膊一把拉了回来。
……
话音落下，几乎是毫不犹豫，马祁的食指干净利落地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巨响，严浩翔第一时间把张真源拽进怀里替他捂紧耳朵，然后就是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吵杂的声音。
张真源有一瞬间是懵的，他想看，他不敢看。
第一次见面甩着高马尾靠墙吸烟，永远在他面前摇着尾巴叫源哥哥，担心他的，关心他的，不屑一顾的，喜笑颜开的，那张张扬的脸好像挥之不去，霎时间全都充斥脑海。
那天晚上在火炉前马祁憧憬的眼神张真源永远记得，火炉把他的眼睛照得亮晶晶的像个小孩，他用手指在沙发上写严季岷的名字，他说他没有爸爸妈妈爱，一辈子都从来没有人真正疼过他。
可是现在终于有人来疼他了，还会给他买很多椰子糖。
会给他买很多很多椰子糖，到一百岁都吃不完喔。
张真源感觉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块，明明是虚构的人物，离开虚拟世界却让他的心脏空得好痛好痛。马祁说要严季岷和他一起死，可是他明明可以先开枪杀了严季岷，到最后却只舍得让自己离开。
恨他还是爱他，张真源脑海里一片空白，恨他还是爱他。
严浩翔没松开张真源，把他搂在怀里转身离开。张真源弯腰跟着他往前走，在一片喧闹声里，他清楚听见了严季岷的声音，是比马祁更加颤抖的。
对不起。
47
回到家之后，张真源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一整年，事到如今他才开始真正意识到自己穿越过来到底意味着什么。
严季岷是M市警察总局总顾问，小说里最开始的旅行马祁没有跟着去，所以关于严季岷的故事线也没有涉及到他身上，两个人没见过面不可能发生故事，到最后马祁也更不可能这样离开。
而马祁去秋旅却恰恰是因为自己那天在酒会和他搭讪，如果他当初乖乖在座位上待着不去找他，那他们两个就不会认识，也不会强行改变小说的配角故事线。
马祁本可以安安稳稳过好一生，是自己把他害死了。
亲眼看着一条虚拟的生命的陨落，他甚至以为那是真的。
如果不是今天马祁的死，他可能永远意识不到自己一直不回去的严重性。张真源心里五味杂陈，接下来他以前做过的事情还会导致什么出现，他要阻止所有剧情外的事情发生，必须要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前段时间潜伏在丁程鑫办公室里的系统呢，不是说准备返程吗，怎么他妈的不见踪影了？
手机突然嗡嗡响起，他摁开看，是马嘉祺约他下周二去咖啡厅。
马嘉祺这会儿找他干嘛……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张真源头脑混乱，坐在床上发了很长时间的呆。然后跟着第六感打开浏览器。圆圈转了半分钟，随之而来显示在屏幕上的是另一句话。
【传送人物任务达成，即将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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