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朽阁
“为何不去见见她,如果她知道···”清夜无尘,异朽阁院中,早有一人在等待
“不必了,只要她能好好的···替我照顾好她”前路凶险万分,他早已做好了舍身赴死的准备,既已记起了前尘往事,便是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如今不见,得知她安好,亦是她最大的欣慰,但愿她永远也不知道
东方彧卿不再多言,一时两人俱是沉默不语,半晌方道“放心”
眼见那人离去,东方彧卿回到密室,却觉着一夜竟是身心俱疲,
“没想到,他回复了记忆,竟然还坚持这样做,呵,堂堂长留上仙,竟也有如此愚蠢的时候”那声音沙哑中带着些轻蔑的嘲笑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罢了,那你呢?”
“我,我和他不一样”
“呵呵”东方彧卿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去
落叶微微湿凉的触感浸润了手心,负手抬头,那天际已泛起一丝鱼肚白,月盘灭了半盏,稀星也黯了一片。
……
昆仑之丘,或上倍之,昆仑天门,掩于虚境之内,藏于迷雾之中,非仙缘不可遇,非仙资不可求,古往今来,多有求访昆仑者未至天门变命丧黄泉,人死非命,仙散魂魄,是有言“入昆仑者无回路”
但入昆仑境内,苍树齐开,山谷平斜,山峰似刃而陡,隐在这苍茫之间,竟滑成了一线水墨浓画。白子画放开五识,虽表面无异,四周却仙则涌动,想来这昆仑天门必在附近,随寻着这仙泽源地而去,但入深谷之内却不料一时天地颜色陡变,四周山川树木皆被浓雾笼罩,一时辨不清八方。
白子画不得以席地而坐,盘腿入定,所谓反者道之动“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但凝神静思,不为外界所扰,半晌,但觉雾气渐散,眼前景物逐渐舒朗,起身向前看去似有云开月明之感,却见迷雾尽头,群山之巅有一百丈高门,,下矗山巅,上达天庭,远远望去云雾笼罩并不真切,但见金文闪闪烁烁
白子画御剑向前,至门前方看清,赤金天门二字“原来这就是昆仑天门”,正欲上前却见旁边刻一行描金小字“入此门者,不可回头”入此门者,不可回头,他在心中默念
不由冷笑,两世,既走到这一步又何曾想过要回头呢,遂提剑而入
天门大开,虚虚渺渺,四周迷雾还未散尽,却见一条玉阶铺至脚下,沿阶向前走去,四周空旷无一物,只能顺玉阶而行,不见尽头,回头也看不清来路,突然想起入门时看到的哪行小字“入此门者,不可回头”,继续前行,雾气散尽,四周视野逐渐开阔起来,却见前方不远处隐隐约约有一人影而立,周身仙泽萦绕,白子画忙上前见礼,走近才看清,此人须发尽白,持一拂尘,阖目而立,似是专门在等他
白子画拱手福了福身“长留白子画,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尊称,还请见谅”
那老头双目微开,眸色清亮倒是不符合她这般年纪,徐徐道
“老朽乃陆吾”
“见过陆吾神君”陆吾,昆仑山神,因终年守护昆仑特封神君
“不敢不敢,老朽担不起上仙这一拜,不过是个虚名而已,何足挂齿,怎及上仙当年的风华”
老头虚扶了一把,倒是让白子画心生疑惑,即便神君只是虚名可仙,神终究有差,想来是礼节客宣,到也不再多想
“子画今日来此。是为寻昆仑天鼎”白子画拱拱手直接道明来意
陆吾神君点点头“上昆仑者,皆是为天鼎而来”须臾,又是一声叹“可是这些年来,上昆仑者不少,可过天门者却少之又少,而寻到天鼎者,至今未有一人”陆吾捋捋胡须,接着又到“可曾看到天门上所篆刻对的金字?”
白子画抬眸“见到了。入此门者,不可回头”
陆吾点点头,目光越过白子画看向天门处,开口说道“不可回头,也是无法回头,你可当真决定好了”
白子画目光坚定,声音寒凉“既已入门,自然决定不可回头,何况不能回头”说罢又是拱手一礼“还请神君告知天鼎于何处”
“此非老朽可以言明,要看你自己,有人虽进了天门,却穷极一生都未找到天鼎所在,此是缘,也是命,亦是心,老朽爱莫能助,还望上仙好自为之”说完,微一拱手,承尘而去
白子画立在原地,看向四周,皆是薄雾迷茫,一片寂寥,既无任何踪迹可寻,白子画索性原地,入定,“是缘,是命,亦是心”
“知根曰静,是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五识聚拢而三元混沌,似梦似醒间白子画仿佛听到了衍道的声音“子画,何为道?何为爱?”何为道?何为爱?参悟了两世,可如今在面对这两个问题他还是犹豫了,正张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眼前又出现那张熟悉的脸,悦耳的声音在耳畔轻唤“师父,师父,”小骨,小骨,双目盈盈,笑靥生花,他听着这最熟悉的称呼,心底的一方柔软,被搅乱了
“子画,问问你的心”
“师父,你可曾遵从过你的本心?”
“是缘,是命,亦是心”
····
每个人的话都在他的脑海中循环回应,唯心,我的心,他双目紧阖,拧眉思索,恍惚间顿悟般,双眸睁开,眼底一片清明,站起身环顾四周,舒尔浅笑
“原来如此”
此处就是天鼎,天鼎非一方物,自天门而入,沿玉阶而上,天门开而天鼎开,入门既是入鼎,以天为盖,以地做底,四合为壁,是为天鼎,此前并非无人找到天鼎,而是身处鼎内,乱了本心,迷了方向,为天鼎所吞没
昆仑虚,昆仑鼎,天鼎,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