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很纠结、犹豫,在等母亲作决定
这些天,母亲早已被折磨得“身心俱疲”,她憔悴不堪的神情无声地揭示着这些天的“磨难”——
父亲“昼夜颠倒”的折磨、在白天,她又能得几时安眠?
后来的几天,父亲甚至撤了“尿袋”,而父亲解决生理需求这些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母亲亲力亲为。母亲不过是个娇小的女人罢了,好在有些力气,能将虚弱又健壮的父亲从床上拖起,然后解决生理需求,而在这期间,父亲根本没有正常的意识,他只知道无意识地挣扎,甚至整个过程,他都不受控制
这些天,母亲在照顾父亲的过程中,手臂、脸颊多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这些都是父亲无意识中的“杰作”啊!
而我与姐姐,根本帮不上母亲多大的忙。
姐姐是懦弱的、推脱的,却也是咋咋呼呼的,她的嗓门非常大,嘴也非常碎
我力气不够,也自作主张,无法体会母亲当时的苦楚
所以,那时,所有的重担都落在母亲的身上
有一个画面,我至今难忘,也许永远也不会忘——
那时,疲惫不堪的母亲,用尽全身的力量,将近乎“瘫痪”的父亲从病床上拖拉起来,我和姐姐努力的将“尿盆”塞到父亲的身下
我们不过是世人口中的三个“女人”罢了,哪里能担负得起父亲沉重又笨拙的躯体呢?
即便母亲很顽强、很倔强
当时,我和姐姐并没有很好的帮助母亲,甚至给她帮了些许倒忙
一个没控制住,父亲的“**”从尿盆中脱离,而恰巧他开始解手
正好滋中了身旁努力拖拉他的母亲
母亲霎时愣住了
随即,便是母亲的哭诉,她狠狠地拍打自己,诉说着这些天的委屈与苦楚,但她始终牢牢地“伺候”父亲
母亲说得一字一句,字字泣血,不断地冲击着我和姐姐
但我们又不知道该如何,因为母亲真的很受苦,而我们甚至不知如何安慰她
只能任着母亲重重地拍打她的胸膛,甚至她狠狠地给了自己好几巴掌
她似乎在惩罚自己,又似乎在怨责上天
其实,医生虽然建议我们将父亲送去ICU,家里亲戚也支持
可是,我们这样的普普通通的家庭哪里能支付得起那无比高昂的医疗费呢?一天就是好几千啊!
自从父亲第一次“大病”之后,他便没有工作,家里的一切开支都靠着“娇小”却坚韧的母亲
母亲没上过学,不识字,包括自己的名字。还有那些简简单单的阿拉伯数字,她得不会。所以,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民
她每天起早贪黑的,早上三四点就起床,去给人家干农活,晚上六七点才能回来,寒来暑往,一直如此,每天干着“城里人”根本无法想象的“重活”,一天却只能挣得六七十块钱,但那是她辛辛苦苦的血汗钱,她拿得很充实。
(她会肩扛百十来斤的化肥,给雇主家洒肥料;炎炎夏日,我们不敢随便出去的天气,她会顶着烈日,撑着“瘦小”的身躯在稻田里奔走,给人家插秧、拔稻草;也会在烈日下,在田地里给人家打农药……)
我们家,虽然姐姐出嫁了好些年,但她嫁的并不好,过得也不是那么顺遂;而我,当时,高二即将结束,升高三
这个决定,真的很难做
经过这些天没日没夜的“折磨”,母亲似乎已到达了“强弩之末”。她想带父亲回家,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但我们家只是县城下面的一个非常破落、非常偏远的小镇。那里不仅生活条件不好,医疗条件更不敢“恭维”
回去,也就是“放弃”的意思
当时,也不知怎的,我出言阻止了。(这个决定,我至今仍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当时,姐姐也“照顾”父亲很不耐烦了,虽然她并没有出太多的力,我和母亲当时甚至觉得她挺没良心的。所以她比较赞同母亲将父亲带回去
母亲当时对我说,“我找辆车把你爸拉回去,是生是死你就不要问了,管好你自己的学习就行了!我不能顾你太多,我多留点钱给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不知道怎么地,当时我感觉如芒刺背,甚至隐隐喘不过气来,可也只能默默地落泪
我知道自己无法反驳母亲。后来,我将矛头指向了姐姐
“你以为他死了,你就能过得好么?没有他……”我哭喊道。姐姐被我“怼”得哑口无言,想要辩驳,却又“支支吾吾”
正巧,在我怨怼之后不多久,大舅就来了。大舅一进来就察觉到了那不一样的气氛
我向他哭诉,母亲要带父亲回去,也向他怨责姐姐。母亲默默地坐在床沿垂泪
整个病房充斥着母亲和我的哭声
那时,大舅应该是理解母亲的
只是,因为我的缘故,也因为两年前他得类似病的时候,父亲救过他
(两年前,大舅也是脑子的病。至于是脑梗还是脑出血,我记不太清了。当时是夏天,父亲和他去小县城卖西瓜,中午在大哥(大舅的大儿子)家吃饭,吃完饭准备回家的时候,大舅发病差点倒地,是父亲护住了他。大哥家在小县城小区的五楼,是父亲在救护车到来之前讲他背下了楼。所以,大舅总说,是父亲救了他。这也让他们的感情更加深厚)
大舅阻止了母亲,甚至用“凶狠”的语气“训责”了母亲,只要有希望就应该继续治
母亲诉说了自己的苦楚与“难做”,但最终还是妥协了——继续治,继续“任劳任怨”地照顾父亲……
但我知道,即便数十年的夫妻恩情,母亲心中还是有“怨念”的,对父亲、对我、对姐姐、对大舅、对那些所谓的“亲戚”……至今也是,只不过她不常挂在嘴边罢了。但伤心难过的时候,她也会忍不住的“怨怼”
所以,至今,我也时常在想,当时“劝阻”母亲的行为是不是错了?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为什么会那样“抗拒”,那么“固执”的要母亲“救”父亲
大概过了十来天吧,“沉睡并清醒”的父亲终于“悠悠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