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血魅说：“屠渊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里面就是这些破照片。你还记得当时都有谁在场？”
我冷静下来分析照片，“当时梓毅要跟我谈话的时候，还让丁莹回避。从这个角度拍摄，在没有第四个人的情况下，只有丁莹有偷拍的嫌疑，难道她想挑拨你们的关系？”
血魅摇头，“挑拨我和屠渊，对她没有好处。应该是梓毅指使的。”
我突然想起青筹的话，“我明白了，刚刚听青筹先生说，屠尸隐和叱咤的对峙已经没几天了。他怕你为了屠渊放弃叱咤，所以想离间你们？”
屠渊嗤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嘲讽这低龄的手段，还是不相信血魅会为了他放弃叱咤。
我看着陷入沉思的血魅，又想起了梓毅的优柔寡断和丁莹的恃强凌弱，他们没有坏得彻底，却总能把人气个半死。我的心突然一狠，说：“别管他们，选择权在你。你就为自己选一次，不为任何人，就为你自己。”
屠渊的表情沉重，将血魅拥入怀中，对我说：“别为难她。”又拂去她眼角的泪，对怀中的人说：“我知道你想过选我，这就够了。”
血魅的眼泪哗地落下，哽咽着说：“我不能背叛叱咤，他们养了我十一年，我必须要还，留下来，就会杀了你。我不想背叛你，如果你死了，我会去陪你……”
屠渊吻上她的眼角，直视她微红的眼眶，将之前送给血魅的匕首再次递给她，声音低哑：“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想杀我，我不会有任何防备……”
血魅打掉他手上的匕首，猛地摇头，眼泪如断线的珍珠颗颗落下：“那一天会来，但不是今天，我们别让那一天太快到来好不好？”
我走到门口，替他们关了门，把时间留给他们。
当我再次以纪星寥的名义去见梓毅的时候，他塞给我一盒药粉，还说这是叱咤新研制的毒药，考虑到“我”这次的任务艰难，便让叱咤的人研究了它，让“我”找个时机下到屠渊的茶里。
这个盒子可不就是血魅让林予怀送到叱咤的！
我如实告诉血魅，血魅将药粉拿走，下到她泡的红茶里，勺子轻轻搅动，粉末随着涟漪渐渐消逝。
她吃了一颗红色的硬糖，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又把糖盒子递给我，“草莓味的，吃吗？”
我伸手要拿，她却把手一扬，咯咯地笑，笑中带泪，“你怎么那么天真，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
我胸口闷得难受，她要与屠渊做最后的对决，很快，他们就要一个生，一个死。或者，两个都死……
她缓缓抹去眼睛的泪，继续说：“你有渺渺星河，前方是光芒万丈的人生。而我只能孤独闪烁，一个人的星光太微弱了，是屠渊照亮了我的世界，这辈子遇到他，我很开心。”
她看向我，突然说：“程渺，我的人生即将结束了，但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从没告诉过她我真正的名字，就在我以为可能是丁莹口误告诉她的时候，她又说：“我知道你是程渺，一直都知道。这也是我的第一个名字。”
我的智商有点儿跟不上，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什么……意思？”
血魅说：“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相对于你的世界，这里便是平行世界。因为我没有隐忍那些同学对我的霸凌，我的人生便翻天覆地了。”
她抽出匕首，向一旁的空气捅去，“当年，我早早来到学校，学生一个一个进来，我就是这样，一刀一刀，朝他们的胸口捅去。他们越恐惧，血流得越多，越快，我就越兴奋！”
她看向我，唇角微勾，“他们都该死！道德绑架该死，恃强凌弱该死，趋之若鹜该死！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想做，又不敢做的事吗？”
我连忙摇头，后退了几步。我怕的不是她疯狂的行动，而是在心底肯定了她的做法。所以我只能用言语否定我内心的想法，“不，我没有……没有！”我转移话题，“然后呢？你怎么样了？”
“我不能连累我的父母，不能影响弟弟以后的前途命运。杀了他们之后，将尸体藏在他们的课桌下面，等着丁莹的到来。丁莹一如既往地喜欢抢我的东西，我将刀藏在身后，她非要抢，刀柄就留下了她的指纹。她吓坏了，我握着她拿刀的手，将刀刺进了我的身体。”
一切都是那么耳熟，这些计划，曾经也存在我的脑海里。
“我一路撑着，路过的同学想帮我又不敢帮，我喊着我们班有杀人犯，让他们带着所有同学去楼下求救。虽然他们胆小，但他们将是我最好的证人。我走到教学楼天台，那是见到很多同学和老师的地方，我大喊着丁莹是杀人犯，杀了教室好多人！丁莹心眼多，但到了那种时刻，她慌了，犯傻了，跑到天台上掐我脖子，还把我从天台上推了下去。不过我没死成，醒来的时候竟然躺在叱咤组织里，被培训成了专业杀手。”
我磕磕巴巴地说：“你竟然……都做到了……”
她说：“我就是做着你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我一直以为我们只是长得像，甚至以为我们是失散已久的双胞胎姐妹。但没想到是一个人，经历着不同人生的一个人，平行世界的一个人。
屠渊从门口走进来，掀下风帽。血魅请他坐下，将带毒的红茶放到他面前。
我退到一边，手在灰色衣袍下不停地纠缠，手心都是汗。
屠渊看着红茶，又看向血魅，问：“你要开始动手了？”
血魅的嘴角勾起一个冷艳的弧度，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这茶，你是必须要喝的。”
外面打得天花乱坠，有匕首入腹的声音，也有子弹打穿胸膛的声音。血魅依然悠闲地品着红茶，仿佛外面屠尸隐和叱咤的厮杀与她毫无关系。
屠渊拿着杯子一饮而尽。
血魅拿茶杯的动作一愣，唇角轻轻勾起，“屠渊，你知道，这茶是有毒的……”
屠渊好似没听到她话里的严重性，平静地走到她后面，从背后抱住她，闭上双眼，轻轻地说：“别推开我，在我离开前，想抱你一会儿……”
她温柔一笑，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颗颗落下，头靠着他的脖颈，缓缓嚼起了草莓糖。
门外的丁莹和梓毅破门而入，梓毅兴奋地说：“星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功！”
一股刺鼻的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是血魅吐了血。
“血魅！！！”屠渊慌忙抱住她倒下的身体，手上是她吐的血，惊慌问道：“你做了什么？！”
血魅笑了，我第一次看到纯真的笑出现在她的脸上，那是发自真心的笑，“屠渊，我成功了，我好开心……”
是屠渊喝下了那杯红茶，中毒的却是血魅。从她吃糖的时候就知道，糖芯里有毒，她一直含在嘴里没咽下去是想和屠渊多说几句话。
血魅吐出的血已经泛黑，看样子毒已经深入骨髓，她笑着说：“想不到吧，我会舍不得杀你，我会选择你啊！每一杯红茶，都含有慢性毒药，为了让你喝下，我也跟着一起喝。但他们没猜到，这酒里毒药是我做出来的，与我红茶里的毒，以毒攻毒，便是你我的解药……”
屠渊慌乱地大吼：“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不是要杀我吗！为什么要把解药给我！为什么……”
“你是何等人物，杀你不容易，我要做的，是诛你的心，只是……只是我失算了，要想诛一个人的心，要先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你是我喜欢的人，我不能让你死……”血魅闭了闭眼，靠在他的怀里，“屠渊，这次换我求你，你抱紧我，抱紧我好不好……”
屠渊抱紧她，下巴贴着她的前额，哽咽道：“血魅，不要离开我……”
血魅僵硬地抽出双臂攀上他的颈项，现在的她每一句话都是费力，随时都有可能咽气。
她抚摸他的脸，眼泪落下，言语哽咽，“我想跟你在一起……可是，再也不能了……”
“我们不分开，你等我，等等我……”屠渊吻住她，她像以前那样张口回应，泪水交融，十指紧握。
这通往地狱的吻结束，血魅靠在他胸前，与他不舍的目光对视，“抱歉，之前为了掩人耳目，一直说要杀你，现在终于可以说出心里话。屠渊，我爱你，来到屠尸隐跟你相爱，我没有遗憾了……”
她的手在他的掌心滑落，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青筹跑进来，先是惊讶地瞪了瞪双眼，又平静地说：“boss，我们赢了。”
屠渊抱着冷去的血魅，一言不发。
我问青筹，“你是不是认为，躺在那里的，会是你们的boss屠渊。”
他却问我，“为什么……会这样？血魅小姐不是会选……”
“抱歉，我骗了你。自始至终，她的选择只有屠渊，她没脸再见曾经救她的叱咤，所以选择自杀。”
我以为死的不是他的上司，他多少会开心一点，但他目光里的哀伤丝毫不减，“没什么抱歉的，或许，结果还是不会变。”
梓毅突兀恶狠狠地瞪着我，大吼：“是你，都是你！你为什么不阻止星寥！你不是来帮她的吗！为什么不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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