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袭灰色披风，卷发高高盘起，眼神尽我所能做得冰冷。当然，装高冷对我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血魅在背后拍了拍我，“嗯，真像，连我自己都相信了。”
我扮成血魅，故意穿一件灰色披风，汇合梓毅和丁莹，而她去陪着屠渊。
我现在越来越看不透她了，她一边算计着屠渊，却又一边保护他。她到底要做什么？她是帮屠渊还是帮叱咤组织？
“你打算怎么对付他？”这个“他”我没有明确指出是谁，她想对付谁，应该就认为是谁。
血魅说：“我必须留在屠渊身边，他很危险。而你要做的，是稳住梓毅和丁莹，别让他们猜中我的目的。”
到底是心里有他，不然也不会让我去稳住梓毅，而她去找屠渊。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了出来，“血魅，你真的想杀他吗？”
她反问我，“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想怎么做？”
我胡乱说：“我觉得你不想。”
她应该是胡乱答：“猜对了。”
她给了一个这么爽快的答案让我很惊讶，我忍不住又问：“血魅，你为什么会喜欢屠渊？”
血魅说：“说不清，或许是因为在他身边总让我觉得安心，又或许因为我慕强。”
她的目光渐渐悲凉，“可我们能在一起的可能性太小。我跟他，很可悲吧……”
我摇头，“不，你很幸运。我觉得比起相爱不能在一起，一方的爱而不得才更可悲。”
血魅问：“你有喜欢的人吗？谁让你爱而不得？”
这突变的目光与语气，我不免颤了一下，“没谁，我随便说的。”
血魅笑着说：“是你的那个合作伙伴？别怂，喜欢就大胆去追求。”
我摆摆手，“不了，爱情和面子，我选择面子。”
血魅无奈地笑了笑，“别看我在屠渊面前总是半推半就，但事实却是我先追求他的。没来屠尸隐之前，他是我的男神，来到屠尸隐后，我总是嚣张着吸引他的注意，执行任务还替他挡过枪，七分真心，三分套路，他就上钩了。”
我用食指与中指握住下巴，问道：“现在你的男神对你开启疯狂追求模式，你有什么感觉？”
血魅将双手放在胸口，面庞浮现片片红晕，微抿唇瓣，显然是兴奋又羞涩。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我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她取出一个蓝水晶戒指递给我，那个与她无名指上一模一样的戒指，“最后一个，带着这个，不会被他们怀疑。”
我戴上戒指，正打算走，“好！那我去……”
我瞬间说不出话了。
她坐到镜子旁，低下头，拿出自己的手机翻找些什么，从面无表情到微微触动。涂着棕红色眼影的眼睛里，微红的眼白涌出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我最看不得别人哭，就假装没看见离开了。一个人伤心，只有自己看开了才能解决，别人说再多也没有用。
“屠渊……”
我还没把门完全关上，就听到血魅带着抽泣，看着手机屏幕说出这两个字——屠渊。
我轻轻叹了口气，把门关上了。
我披着灰披风穿梭在杀手们之间，杀手们也是千篇一律的灰袍，这样我反而找不到梓毅和丁莹，怎么想怎么窝火。
丁莹这个心机婊，看她一眼就感觉眼底长针眼。
好不容易找到他们，看到的是梓毅和丁莹在一个角落接吻。虽然我不喜欢丁莹，但这样直接过去打扰他们也不好，索性就躲起来观察一会儿。
梓毅推开丁莹，“莹莹，今天就到这里吧。”
丁莹固执地抱住他，“梓毅，我要你爱我，要你爱我！不要只做你消遣的工具！”
梓毅愣了一会儿，还是推开她，“别闹了，你知道这不可能，我的心里只有纪星寥。”
“我不信，如果你的心里没有我，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救我。”丁莹抓着他的手臂，“梓毅，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三个一起执行任务，遇到危险的时候，你总是抛下纪星寥先救我。我从小和纪星寥不和，也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放纵我，劝她主动跟我和好，女生想要的偏爱，你都给我了，你现在跟我说你不喜欢我！”
难怪血魅和他们的关系不好，跟他们在一起不仅没有友情的温暖，还一次次被区别对待。而这个梓毅嘴上说着喜欢纪星寥，却把温柔与偏袒都给了丁莹。
还好血魅喜欢的是只对她一个人好的屠渊。
“我救你是因为星寥的能力比你强，我劝星寥主动跟你和好，是因为我知道你不可能去道歉。而她做事比你稳重，更好妥协。如果这些让你误会，我向你道歉。”
丁莹攥紧他的手，“你不喜欢我，还跟我亲密，跟我上床？”
我去？！我好像听到了不该听的。
梓毅却说：“你不是照样找了一群备胎。我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丁莹哭吼着，“梓毅，你混蛋！”
真想多看一会儿！但时机到了，该我出场了。
冷静，我已经穿了血魅的衣服，化了血魅平时爱化的浓妆。他们不会看出来的。
我轻轻走过去，梓毅看到我，喊了一声，“星寥！”
看来他已经把我当成纪星寥了，既然这样，我必须要演下去，我走到梓毅面前，“我早就来了，看你们在那儿亲密就没打扰你们。”
梓毅看我的目光有些奇怪，莫非我说的话太感性，不符合血魅的性格？！
梓毅却握住我的手臂，“星寥，你别误会，我和莹莹什么都没有……”
我心底松了一口气，酝酿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我这次扮成普通杀手跟你们见面，就是要告诉你们，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忘记叱咤的任务。请你们放心。”
我虽然心里抵抗梓毅握我的手，但为了完成任务，还是忍了下来，“梓毅，那天，我不这么做，无法让他卸下戒备。”
他转身看向丁莹，“你能不能回避？”
丁莹昂着头离开了，其实也没离开，只是躲在一个看似隐蔽的地方。以她对梓毅的感情，怎么会甘心她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生单独相处。
梓毅握紧我的手，“星寥，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受叱咤和屠尸隐的控制，好吗？”
他的语气深情真切，但他说的事情不真实。
刀尖舔血的日子是不好过，不自由。但至少可以保证衣食无忧。你让血魅跟你走，你怎么养她？养不起的好吗？！
这样想法如此不切实际的男人，难怪血魅不喜欢！
我甩开他的手，冷声告诉他，“我不会跟你走。”
我背对他，心里烦闷得很，但还是想着该说些什么，以防被他看出我不是真正的血魅。我补了一句，“要走你自己走，我是血魅，我喜欢杀手这个职业，没有我杀不了的人！”
“我就知道……”梓毅的声音悲凉，“一年前我这样对你说，你告诉我，你不再是纪星寥，而是屠尸隐的血魅。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为了他，抛弃了自己的过去，甚至是与我们的过去。”
我一愣，他们和血魅还有过去？糟糕，我没问清楚！我掩饰着问：“你想说什么？”
梓毅握我手的力度越来越重，重到我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他说：“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在你身边十几年都做不到的事，他却不到一年就做到了！为什么啊！”
我甩开他的手，继续学着血魅骄傲的语调，“屠渊不仅是杀手界名人，更是女杀手们心里的男神。我纪星寥要让他为我痴狂！这样，我就会成为让所有女杀手都嫉妒到发疯的女人。”
梓毅问：“星寥，你就那么重视那些虚名？”
“既然命运选择让我降生在这个世界，我就不会平庸地离开！”这句话是血魅微信里的个人简介，没想到可以用在这上面。
我继续说：“梓毅，我什么都知道。之所以默不作声，就是念着你们曾经的照顾。”
梓毅愣住，眼睛里划过慌乱，“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刚刚就是脑子一热说出来的，我哪知道我知道什么？！
不行，戏还要演下去！我说：“对，我都知道。所以，我不会忘记我们的任务。”
谁知他竟然笑了，“好，我相信你。”
回去之后，血魅一边喝红茶一边思索着我的话。最终，她疑惑地看着我，问：“我和他们能有什么过去？他不会在试探你吧？”
“你放心，我简单带过去了。我还听他们说你一直都被区别对待，而且很多事都是你自己扛下来的。”
血魅疑惑地看向我，“区别对待？有吗？”
我回答：“有啊！我偷听到的！你们三个一起执行任务，梓毅都会抛下你去救丁莹，这样的人根本没资格喜欢你！你不喜欢他是对的！”
血魅笑了笑，似乎是想起来了，“这没什么，我把他们对我的区别对待当成磨炼。这样便离屠渊更近一步，离我的男神更进一步。”
她说这话时，双眼清亮透彻，又问我，“你猜，如果屠渊遇到类似情况，他会选择救我，还是去救那个比我柔弱百倍的女孩子？”
我调侃她，“三句话没结束，你就又提到屠渊了。”
血魅笑了笑，仰起头似乎在回忆什么，“他已经用事实证明，他会选择我。”
可惜了，如果不是对立的身份，血魅就算爱情事业双丰收了。
我想起了什么，连忙说：“对了，我今天口误说了一句什么都知道。梓毅似乎很惊讶，我想知道你知道他说的知道是什么吗？”
血魅开始思索，“我之前有过怀疑。他既然这样说，就表明我猜的八九不离十！”
我听得愣愣的，“啊？什么？”
血魅笑着说：“霹雳暝，做得很好，你就继续假冒我，一定要让他们认为我不会对屠渊手软。”
她对着镜子细细地化着眼影妆，红色的眼影与黑细的眼线将她冷酷的眼眸衬得妖冶妩媚了很多。
我想开玩笑活跃气氛，“既然你和屠渊的关系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想必有不少人像我这样嗑你们的吧。”
血魅冷笑一声，“也只有你这么想了。”
我预感不妙，问：“你不会……被他的粉丝骂了吧？”
“打开你的格局，那不是骂，那是一群抢不到骨头的狗在发疯。”血魅一边说，一边拿着眼影刷在空中点着。
话有点过分，但很贴切。
她收好镜子，站起身，“好了，我又要去找他了，跟我一起去吧。”
到屠渊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正看见一个男人从门里出来，他看到血魅时，像看到救星似的抓住她的胳膊，激动地说：“血魅小姐，boss他有事找你，你快进去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血魅推进去。
我想跟上去却被那个男人拦住了，“先等等，boss现在不想见除了血魅小姐以外的人。”
我明事理地点点头，仔细看他的装扮比较正常普通，不像是屠尸隐的杀手，于是问了一句，“你不是杀手吧？”
他看向我，“我是boss的助理，也是我提议，借助ocean委托你来到这里帮助他们。”他朝我伸出手，“你好，我是青筹。”
我握住他的手：“我叫霹雳暝，幸会。”
他问我，“过几天就是屠尸隐和叱咤的对决，血魅小姐告诉过你吗？”
我摇摇头，“没有，这不在我的任务范围之内。”
“那一天，boss和血魅小姐会站在对立面，屠尸隐和叱咤会有一场厮杀。”
我恍若遭到晴天霹雳，但想到他很有可能是替屠渊来探口风的，就保持平静，“不知道你们的boss会不会心软，但血魅不会，毕竟爱情只是短暂的，利益才是长久的。”
他深深吸了口气，“你说得对，他们都不蠢，都是聪明人。”
说话前深呼吸，明显就是在说谎，我问：“你是担心屠尸隐会输？”
他说：“屠尸隐不会输。”
我又问：“既然不会输，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他不说话了。
我意识到自己话太多，连忙闭嘴。
办公室里传来血魅的大喊：“霹雳暝，你进来！”
我进去的时候，血魅递给我一堆照片。
我拿过来一看，这不是我扮成血魅去见梓毅的照片吗？！
我以为她被屠渊误会，需要我过来解释，而在我正要解释的时候，她突然来一句，“霹雳暝，你被偷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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