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哥!”人未至而声先到,这熟悉的声音正是自己的同桌,安星津。
“你怎么来了?”夏西楼疑惑道。
“楼哥,先不说这个了,你要去医院吗?我开了小电车。”
“去!”
漆黑的泥路上,电车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两个一米八的男生蜷缩在小小的电车上,目光坚定的向前驶去。
“哥,有句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坐在前面的安星津为难道。
“说!”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叽了。
“我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
“说!”两个说字已经快要消磨完夏西楼的耐心。
“今天下午放学,我想去你家找你,结果就听见你家里的争吵声,我听过你妈妈的声音,应该是叔叔和阿姨在吵架……”
夏西楼听见他说下午去拜访过,立刻凝聚心神,细细听讲。
“我没敢进去,就听见一个很大的撞击声,然后屋里就没了声音……”
“然后,我就进去看了看,只看见叔叔躺在床上,后脑勺流着血。”
安星津说的这么明白,也不敢再去看身后人的表情。
“救护车是你叫的?”
“是……”
“你听见他们吵什么了吗?”
“听不太清,好像是什么‘钱’、‘给她’之类的。”
这一下,夏西楼算是明白了,目光晦涩不明,他有些后悔,后悔把那三万块钱交给父亲,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了呢!
“谢谢你,星津。”这是真心的。
也是夏西楼第一次对安星津说谢谢。
“没事,咱们是兄弟,现在最重要的是叔叔的伤。”安星津羞涩一笑,加大车速,过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城镇医院。
“楼哥,我先回家了,我奶奶他们还在等我,你要是有事的话直接给我打电话,我肯定马上过来帮你!”安星津看着夏西楼着急的背影提醒道。
“好!”
这才转身离开。
他找到医院前台,问了父亲的手术室位置。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父亲还没有抢救完成,他有些泄气,紧张了一天,腿脚都有些发软。
他静静地坐靠在手术室门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道红色的灯光。
“他就是那个病人的家属啊,还是个孩子呢,怪可怜的?”
“就是,家里连个大人都没有。”
“那也没办法,咱们这个穷乡僻壤,这样的孩子多的是。”
两个护士叹气走过。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红色的灯光终于变绿,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夏西楼匆忙站起身,紧张又害怕地看向走出来的医生。
他缓缓摘下口罩,吐出了一句冰冷的答案:“抱歉,您父亲他身体太差了,我们没能抢救过来。”
顿时,夏西楼脑海一片空白,喉咙堵塞,眼睛也被蒙上了一层薄雾。
他哽咽地开口:“医生,我……父亲呢?”
他努力地想要自己镇静下来,但看在医生眼里,这也是他见过最成熟的孩子了。
手术室门被推开,夏海被推了出来,身上盖了一层白布,所有的医生和护士尽数散去,为这一队父子留下最后的独处空间。
夏西楼强按住自己剧烈颤抖的手,内心犹如刀割一般,掀开白布,父亲脸色灰白,嘴唇青紫,就连以前最温暖的双手也变得冰凉无比。
这一刻,夏西楼再也不能忍住,“砰”地一声跪了下来,脊背弯曲,深深地埋进父亲的怀抱,发出了令所有人都感到同情的哀嚎:“爸!”
如果他没有发烧,如果他没有昏迷,如果他早早回家,这一切是不是永远不会发生了……
晶莹的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珍珠,滚下脸颊。
绝望而无助,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一样。
可夏西楼,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啊!
就连见惯了生死离别的医生看了,眼睛都有些酸涩。
命运专挑苦命人,麻绳专挑细处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