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chapter 1

医院顶楼的特护病房中，遮光帘拉的严严实实，唯一的光源是开着的电视。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电视声音很大，飞速旋转的彩色画面映在男人头顶上，男人低着头，一动不动。

肖战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啪"地一声把灯打开，病房明亮得有些刺眼，轮椅上的

男人还是低着头，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肖战走过去半跪在轮椅身边，伸手关了电视，轻轻地摸了摸男人半长地头发，转了一下轮椅，让人面朝着自己，温柔地问。

"电视声音怎么这么大？"

面前的人依然低着头，没有回应。

肖战也不恼，小心翼翼地将盖在那人腿上的毯子整理好，握住那人枯瘦的双手，将头枕在那人腿上，常年不活动的肌肉萎缩到包不住嶙啕的骨头，隔着柔软的绒毯都觉得硌人。

病房里静静的，肖战拉着那双枯瘦的手放在唇边，一下一下地轻啄着。

护士推着小推车匆匆走进来，打破了这份静谧。

肖总，病人要输水了。"

肖战站起身，动作轻柔地将人拦腰抱起，小心地放到病床上，又将床头摇起到舒适的高度，那人只是毫无反应地任由肖战托起手臂，拉起袖子，露出苍白手腕上的滞留针。

挂好液体，护士收拾着托盘中的东西，出门前又提醒了一句。

"肖总，医生待会要过来下胃管，病人现在．.....

肖战摆了摆手，说了句我知道了。眼睛没有离开过病床上的人。

苍白。

枯瘦。

长长的睫毛在颧骨上留下一片阴影。许久，才缓缓地眨一下眼睛。

毫无生气。

肖战深情地看着面前的人。

指尖轻轻地抚过半长的发，狭长的凤眼，高挺的鼻，小巧的嘴巴。

然后俯下身，在额头落下一吻。"我爱你。"

医院后面是一个公园，病房落地窗前，刚好可以看见郁郁葱葱的树，繁密的花草，以及平滑的坡道。

公园刚建的时候， A 市滑旱冰的年轻人很多，公园专门辟了一处做溜冰场，不料这几年滑旱冰的孩子少了，溜冰场就空了起来，医院附近的人们就坐在场地旁边的长椅上纳凉，偶尔也会有小情侣躲在这片无人的地方谈情说爱。

肖战站在窗前，看到有个男孩子在溜冰场上玩滑板。

小孩穿得松松垮垮，双手插兜，戴着棒球帽，踩在滑板上沿着场地一圈圈倒滑转身。

脏兮兮的书包丢在场地中间，肖战看着小孩滑了几圈，滑到书包旁边，绕着书包转了几圈，倒滑，起跳，过立。

天色变暗，纳凉的人三三两两地来到长椅上坐下，原本在玩荡板的男孩子有些不好意思，险些失误，连忙装作淡定的样子酷酷地尾刹，脚尖一点迅速地收板，捞起地上的书包离开人们的目光。

公园路灯亮起，男孩沐浴在暖黄的光线中，削瘦挺拔，成了仲夏夜温柔的剪影。

耍酷又害羞的滑板男孩。肖战收起目光，拉上窗帘。窗帘内的现实世界。

入目都是白色。苍白。

仪器滴答的声音。

输入身体的源源不断地各色液体。以及源源不断地微弱生命。

压抑。

绝望。

肖战站在病床前。

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