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相

清晨的闹钟响起时，天还没亮。醒来的第一刻，我在黑暗中摸索着床头的手机，迫不及待点开微信。然而，与郁文俊的聊天栏沉在几条推送广告下，毫无动静。刷新几次后，依旧如初。

我心里一阵失落，坐在床上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条“早安”。

事情一经传开，每个课间都能听见人们的议论声。胥晓夏原本两耳不闻窗外事，无奈这事传的沸沸扬扬，只不小心听了一耳，便发现人们口中“仗义救人”、“以一换二”的“一中好汉”就是我。

于是她趁着课间，溜到我们班。

“下次路过后面的树林记得来找我，别一个人瞎跑了。”胥晓夏要了药盒里的棉签，沾了药，轻轻点在我的脸上。

“当然当然，有你在，我放心。”我开玩笑般朝胥晓夏眨了眨眼。

郁文俊板着脸从办公室回来。一进教室，眼神不自觉落到我身上，又在与我对上的一刻忍不住微笑。

“哦？看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胥晓夏见我满面春光，好奇的往后一瞧，看到了同样笑着的郁文俊。

“？？？”

“万伊，蒋老师让我带你去办公室一下。”郁文俊走到我的桌前，微微弯身说到。

我示意胥晓夏放下棉签，顺道送她回班。在去办公室的路上，郁文俊一言不发，似乎心情不好。我抬头看了看他，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你心情不好吗？”会不会是为昨晚的事后悔了···

郁文俊似乎觉察了我的顾虑，在无人察觉时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子，轻声说道：“没有，我今天一直都很高兴。”

我只是怕你知道了真相会不高兴。

踏入办公室，我就看到了站在蒋老师桌旁低着头的女生和站在她身旁愤愤难平的袁紫琪。胡主任也在场，盯着桌旁的一双男女。前者一边叹息一边摇头，后者羞愧的站在墙角。

“报告。”

“进。”

我与郁文俊前后走进办公室。低头的女生闻声看向门外，是胡书婷。

蒋老师清了清嗓子，严肃地对胡书婷说：“该道歉就道歉吧。”

胡书婷盯着地面，眼里闪出泪光。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气，她抬头看向我，哽咽道：“对不起万伊，我不应该明明知树林危险还让你一个人去。”

袁紫琪与郁文俊神情如常，反是我，满心不解。胡主任见了，立马凑了过来，正色道：“胡书婷，前几天的班干部会议上我就告诉过你们，学校最近不太平，班干部要提醒同学尽量不要去后面的树林，你却知错犯错，哎···”

原来是这样。

“这是班干部的作风问题，必须记名在册，取消评奖评优资格。”

胡主任极为重视这件事，又训斥了几句。胡书婷脸颊通红，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好了，这件事就交给夏喆处理，你们先回去上课吧。”蒋老师摇了摇头说到。

一路上袁紫琪除了为胡书婷的所作所为义愤填膺，还提起了墙角那对男女的事。“诶，万伊，你是没听到。办公室墙角的那两个同学，早恋被抓住了。”我与郁文俊对视一眼，有些说不出的味道。“嗯？他们那晚好像也在树林。”我回忆起两人容貌，与语文节当晚在树林里见到的被混混们霸凌的男女相差无二。

听我一说，袁紫琪更是来了劲，“对啊，就是他们，他们那个时候，在树林里···被监控查到了。”

袁紫琪很友好的省去了两人亲吻的描述，可越不说，越是让人想入非非。昨晚的郁文俊留下的吻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不禁红了脸。

“啊，哦，这样啊。别人的事别管，走，上课去。”我拉着袁紫琪，郁文俊紧随其后，往教室走去。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整个教室的同学拔足狂奔，巴不得飞回家。郁文俊站起身，等到人群将近散去，抬起手，抚上我的发顶，低下头看着我问道：“万伊同学，有不会的题吗？”

人群陆续离开，教室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轻轻环住郁文俊，看进他的眼眸，情不自禁，“有，但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吃饭。”

“嗯？你不回家吗？”

我狡黠一笑道：“我和爸妈说伤没好之前，中午都在学校吃。”

郁文俊“哦”了一声，轻声笑了起来，“那么，万伊小姐想去哪吃？”

“云、祥、里···”

中午的“云祥里”依旧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学生几乎塞满了整条小路。郁文俊坚决否决了吃炸串的建议，走来走去，选了一家汤面馆。

汤面馆里已有好几桌学生，吃的正欢，足可见味道不凡。

“诶真可惜。”

“是啊，本来我想着语文节上拿个第一的，怎么就被···”

“嘘，那几个人可不兴提。”

几个学生一脸禁忌的聊着语文节当晚的事，不管是被中断的语文节、肆无忌惮的混混还是遭遇霸凌的人，在芸芸众生里，也就充当一点饭后语料的角色。就像在一潭深不可测的死水里投进一颗石子，虽有涟漪，却也转瞬即逝。而这颗石子也就如同湖底千千万万无名无形的石子一样，被永远埋葬。

学校的时间总是因充实而过的十分迅速。以往总是巴不得早点回家，现在多了一份牵挂，情形便完全两样了。但郁文俊与我之间横着一道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模糊，仿佛一把利剑，一动辄牵发出疼痛。

晚上一点十五，我洗完澡，准备睡觉时，手机忽然响起。

【W（郁文俊）：不好意思，刚刚看到。】

郁文俊的回话接在“早安”之下。

【万伊：我还以为你改变想法了···】

明知对方没有，却还是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W（郁文俊）：其实，我更怕你会改变想法。】

情不自禁，又不声不响的，郁文俊把选择的机会交到了我的手中。

【万伊：郁文俊，问你一个问题】

【W（郁文俊）：嗯，你问吧】

【万伊：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我盯着冰冷的屏幕，心跳得很快。

【W（郁文俊）：万伊，我可以晚一点告诉你答案吗？】

晚一点？就是不好说，不好说就是不确定，不确定就是不确定喜不喜欢···一切都留有足够的借口后退。毕竟没有谁规定亲过了，就必须要在一起···

这一晚，我躺在床上，不停思索，难以入睡。

一筹莫展，一愁又起。第二天，蒋老师宣布了一件大事：整个高一将在下周迎来期中考试。消息一出，整个班级陷入一片哀嚎与“只要读不死，就往死里读”的复习状态。

又是艰难的三天。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时，整个年级都仿佛被松绑了。夏喆自我感觉良好，一考完便在班上宣扬自己一套“考完要放松放松”的理论，在班上呼朋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