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气渐凉,时知畏寒,早早地围上了围巾,浅咖色的羊毛围巾将他的半张脸埋的严严实实。
经过一年的调理,他总算不是那种一眼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样子了,个子蹿了不少,但是只堪堪到岳寒的眉毛。
“时知,别忘了剧本。”班里的同学挥着手告别,学校每年的保留节目:短剧比赛,班里在选剧本的时候选到了时知写的那一个,但是还需要完善一下。
时知应了一句,收拾书包走出教室。
后面有一个七天的小长假,在宿舍待着难免无聊,时知准备回家过节。行李箱已经拎在教室外面了,岳寒背着书包在旁边等着。
“你怎么回去?”岳寒问“要不要我送你。”
时知摇摇头,拉起行李箱的拉杆,“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回去。”
岳寒垂眸想了一阵,点点头,“好,注意安全。”
他也是坐公交回家,可惜和时知不是一路车,时知站在站台的边沿,眯着眼睛向前望,岳寒看到了他这姿态,看了半晌,他问到“你是不是有点近视?”
时知眼睛眨了眨,视线移向岳寒,思考了一阵,“好像是有一点。”
因为岳寒的志愿专业对视力有要求,便对视力的保护极其看中,他提点道“注意保护。”
“知道了。”时知应着,但看得出来不是很听的进去。
岳寒最近不知怎么了,性格越来越老成,管天管地还管视力,时知猜想可能是岳清那个小淘气又惹他哥不高兴了,于是管不到弟弟的岳寒把管教的欲望往他身上撒。
好在时知不是很反感,反而很乐在其中,虽然那些叮嘱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他还是很喜欢看岳寒板着一张脸,严肃的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来了。”时知道。
岳寒以为是时知的车到了,转身去看,发现是自己的那路车。
车到跟前,岳寒还是担心时知,一脸诚然“要不我等下一班吧。我得看着你上车。”
时知拒绝的干脆,“不用,我可以自己。”他还是想不要那么依赖岳寒
岳寒心灵受到重击,头顶上被风吹起的发丝都耷拉了下来,“行吧。”
他转身上车,几米长的站台生生被他走出了十里相送的落寞。
时知微笑着挥挥手,觉得自己今天又勇敢了一些。
车上,岳寒给谢宣杭发消息,“时知不让我在站台陪着他,他是不是嫌我烦,讨厌我了?”
很快,昵称框里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管他呢,反正现在刘青在外面集训,又没人跟你抢了,急啥。”
也对。岳寒想着,刘青前几天被拉出去集训,集训地点没网,得大半年才能出来,这段时间岳寒可以细水长流,慢慢来。
“刘青走的真是时候,他太倒霉了。”岳寒想。
目送岳寒上车后,时知就继续扶着行李箱拉杆等自己的车,一只脚站累了,准备换只脚当重力点,却在侧身的一瞬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久违的恐惧和厌恶袭来,尖叫的场景和刺眼的气味疯狂涌入大脑,他定在原地,嘴唇微张,甚至忘了将视线从那个身影上撤下来。
时瑞杰很明显一直在看着他,在他视线投过来的一瞬间,四目对视,他见时知发现了他,踱着步子走过来。
尽管看得出他在极力掩饰,但一深一浅的脚步还是暴露出了他狼狈的状态。
时知双手扶着拉杆,无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
时瑞杰见到时知的反应,干糙杂乱的脸上浮起得意的笑容,还带着些安慰,他找到了沉疴烂垢的人生里唯一的慰藉,尽管它反抗过,但没了同伴的帮助,它不过是一个任人揉搓摔打的脏东西。
“带我去你姥爷家。”时瑞杰开口,顶着一张尘土飞扬的脸,却是上位高者的姿态。
时知想象过无数次这个场景,他和时瑞杰再次相见,在任意一个地方相见,“如果再见到他,就一拳打过去,然后报警。”岳寒的话语在耳边回想,时知背在身后的手颤抖着,攥着的空气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见他半天没动作,时瑞杰面露不满,心中挤压的怨气本就无处发泄,他扬起手,不顾旁边站着的那么多等车的旅客,灌着初秋还温暖的风,重重的扇在时知的脸上。
“老子和你说话呢你tm听不见吗?”时瑞杰收回手,撇着嘴将手在时知的校服上擦拭,留下几道黑灰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