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若若的房间还亮着灯，范闲轻扣房门：“若若，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范若若的声音有些犹豫：“哥，我、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范闲沉默了一下再度开口：“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
范若若推脱了几次，实在拗不过范闲，只好开门，假装没有看到范闲扫视她衣衫整齐的眼神，站定在房门口问：“哥，什么事？”
范闲见她没有让自己进去的意思，忍不住皱了皱眉：“进去说罢。”
“哥，已经很晚了……”
“我是你哥，怕什么？”
范闲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迅速环视了房间，确认有没有什么异常。范若若关上门跟在他身后，忍不住腹诽就是因为你是我哥才怕……
“哥，到底是什么事？”
范闲转过身看着范若若，烛影下的少女更多了一层朦胧的光晕，精致的眉眼，秀气的鼻子，柔软的唇，光影明暗之间，把她清丽的轮廓映衬的更楚楚可怜。灯下美人，果然别有韵味。
范闲不动声色，开始说起滕梓荆的现状。到底相识一场，滕梓荆的来历范若若也非常清楚，对他舍身护住范闲，她也是既敬重又感恩，如今听到滕梓荆的伤情，也忍不住将心高高提起：“如此说来，滕梓荆恐就无法行动了……”
“命保下来了，就总有机会的。只是若若，你要记住，滕梓荆已经死在了牛栏街，对谁都不要说漏了嘴。”
范若若点点头：“哥，你放心，我知道轻重。”话虽这样说，她还是担心不已，忍不住回想自己看过的一些古籍中有没有类似的症状。
看着满腹心事的范若若，范闲走近了两步到离范若若很近的地方，用温柔的声音轻轻问：“我昨晚做什么了吗？”
声音温柔，语气和缓，似乎在问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
范若若尚且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在范闲的引导下几近脱口而出，可一张口便意识到不对，眼神从迷茫瞬间变的清明，摇摇头说：“没有啊，怎么了？”
范若若转过身，看见范闲就在自己身后，他的脸在一片阴影中，看不清楚表情，只能看到灼灼的目光，目光里有审视，有怀疑，有试探。
范若若生平第一次对自己从小崇拜到大的哥哥，产生了畏惧感。
范闲从阴影中走出来，依旧的翩翩少年郎，温柔好哥哥的模样，他笑着说：“看你早上走那么匆忙，哥还以为自己做错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呢。”
试探，又是试探。
范若若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的紧紧的，脸上还是浅浅的笑：“怎么会呢。早上我听到有家丁在院子里的声音，怕姨娘知道我在你房中过夜会责备我，就匆匆忙忙的溜走了。”
范闲摸了摸范若若的头：“这样啊。若若，你要永远记得，你可是哥哥最宠爱的妹妹了。”
范若若顺从的点点头：“哥，太晚了，你早些休息吧。”
范若若低着头，范闲只能看到她一头鸦青的发髻，灵巧繁复，错落有致的插着几支簪子，看了一会，范若若也没有抬头的意思，范闲嗯了一声便离开了。
范闲走出房门几步后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看着紧闭的房门，神色晦暗不明。
房门上映出范若若曼妙的身影，她走到烛台前，似是要熄灯，却又忍住动作，缓缓坐下等了许久，才将烛火吹灭。
范闲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小丫头，在这跟我耍心机呢。范若若就算掩饰的再好，也躲不过他的眼睛。那些不自然的神色，想要即刻熄灯装睡的举动，都被范闲一一捕捉。
她听到了吗，她察觉了吗？范闲心中懊悔，又忍不住期待。
范若若坐在黑暗中，回想到前一晚，她靠在范闲怀中睡着了，因为不是在床上，到底不舒服，她睡得极浅，朦胧中感觉到范闲的气息越来越近，最后一个温热柔软的触感映在她的眉心，然后就听到哥哥反复低吟着一句“名为兄妹”。她好想睁开眼睛，问问哥哥是什么意思，却太过困倦，还是沉沉睡去。
睡着睡着，她忽然意识到那是什么了。
《杂文广记》中记载顺城孙家有儿女一双，名为兄妹，实为夫妻。
范若若一夜未眠，忍不住反复衡量这句话，和那个浅浅的吻，到底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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