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范闲便睁开了眼睛,他小心的将怀中的少女抱到床上,掖好被角,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昨晚,他和若若倾诉了许多,也隐瞒了许多,牛栏街刺杀以后,他已经放弃了做个闲散富家翁的想法,他要一步一步踏上争权夺利的道路,一步一步走到最高,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权臣!
夜晚才堪堪过去,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他必须尽快去做。
房门轻轻很合上,脚步声渐远,范若若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都是茫然。她坐起身,打量着四周,这是范闲的房间,枕头被褥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墙上挂的剑,桌上的官窑青花茶壶,书桌上一堆奇奇怪怪的半成品,屏风上随意的搭着两件里衣和外衫,范若若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意识到,这是范闲的房间,一个成年男子的房间。
这个意识让她不禁有些慌乱,满怀心事的她,就像躲避什么东西一般,落荒而逃。
天色尚早,她小心的避开了家丁和丫鬟,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把门关上,这才放松了一口气。
她从架子上取出一个匣子,那匣子原本是范闲找她要来装鸡腿的,后来全都放在她这了。鸡腿她早早扔了,匣子却鬼使神差的留了下来。
她凝视了匣子许久才缓缓打开,匣子里装着的是一支木簪。那簪子雕工还比较粗糙,线条也不甚流畅,看得出是个初学者做的。
那是她小的时候范闲送给她的,那时还在儋州,他们一起玩耍时弄散了发髻,范闲情急之下便给她雕了个簪子,虽然回来之后就被奶奶大骂了一顿说是不符合礼数,可范若若还是偷偷的把这根簪子留了下来。
她那时还懵懂不知事,不明白这其中的意义,现在明白了,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丢弃了。更甚至把它装在了这个匣子里,这个原本装着范闲和林婉儿定情信物的匣子里。
这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呢?自己都想不明白。自从范闲回京都与林婉儿定下亲事以来,她常常觉得自己的情绪变化多端,完全不由自己控制。
她想要笑着祝福他们,却觉得心里苦涩异常,她想要大大方方的让范闲和林婉儿独处,却忍不住总是跟着范闲身后.她那些明里暗里说不清的情绪和小心思,到底是因为什么呢?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妹妹对哥哥的不舍吗?
范若若不敢深想,她一把抓住簪子,想要扔出去,可扔了几次也舍不得松手,最后一狠心扔到了窗外的花丛里,强忍着自己想捡回去的冲动,又把匣子塞到柜子里,总归是眼不见心不烦。
范闲尚不知道范若若的这些举动,此时的他正在京都一所极为隐蔽的宅子里。
“不是说遇到危险你就自己走吗?说话为何不算?”
“这世间若没有让你甘愿赴死的人,活着何其无趣……只是我现在的样子,还不如死了痛快……”
“别胡说,嫂夫人和孩子都还在等你。我已经放出消息,说你重伤不治而亡,等我治好你的伤,就让王启年给你安排新身份,你会拥有新的人生。”
滕梓荆苦笑了一下:“范闲,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人生可言?我不后悔,但我没办法接受自己这样活着……”
范闲没有说话,他看着眼前的滕梓荆,他身上多处筋脉被震断,无法行走,无法站立,这对于一个习惯了自己武功高强的男人来说,确实比死更可怕。
他只能说:“我会想办法的。”
“什么办法?”
“你听说过黑玉断续膏吗?别说筋脉,就是打成粉末的碎骨,都能重新愈合。”
“闻所未闻。天下怎么会有这种奇药?”
“你不知道是因为你没见识。我可是费介的徒弟,当然比你清楚。只是药材难寻,配方也很难,我需要一些时日,你只需要静养,我终归是能让你恢复正常的。”
好说歹说,总算安抚了滕梓荆的情绪,范闲马不停蹄,开始介入程巨树的处置事宜和幕后黑手的调查。一天忙碌下来,直到深夜才回到了房间,他站在床边,范若若当然早就走了,这没什么不对的。可是被子却是乱的,保持着被人掀到一边的状态。
这不对。
若若从来不会这样,她会替他叠好被子,而不是这样慌乱离去,一定出什么事了。
他心里猛地一沉,难道,昨晚的事情,被若若发现了……
PS:是的是的,我要开始魔改了,我真的好喜欢滕梓荆,实在不想他死掉。后面剧情多多少少也要大变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