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丸

我才化了女子从五庄观出来，不几日东来僧人将至，此时再去借宿就太过惹眼了，因而去不去五庄观的问题并不急切，又因为这要以身犯险来判断机关类别，我干脆将这些同她们讲明，由她们自作决断去罢。

展开信，坐在石凳上，我的驿站果然不负重托，承当了连通东西两部的桥梁。

因无要事，来信都是定期一趟的常态报告，我没定模板，全由她们自己发挥。我属下的扫盲班开展不错，信里虽然辞藻各异，倒都没闹出什么笑话。孙柳尚英和高翠兰在浮屠山乐不思蜀，那个不会来事的小队长领着它的小队在那无名野山待得也是稳稳当当，并无野怪前来闹事，不知是因为惧了西行和尚的威名还是本土妖怪都好居家，不爱出门，正巧让我们捡到一处无主肥肉，我希望是后者。

正坐着看信，纸上却突然多出一块阴影来，我抬头看，却是孙鹿尾来到了跟前。自从上次挨了训，她可就不常往我跟前凑了，又因她如今一身才能做跟班浪费，久不露面也是常事，算算时日，我们也近月余未细聊了。这会儿她突然过来，我颇有几分惊讶。

“何事？”

她道：“奶奶向前命我等钻研丹术，如今有些发现，特请奶奶一观。”

这么快？我又暗自惊讶了一下。最近各种纷扰，让她们炼丹的事早被我抛诸脑后，如今竟然悄摸地就有了成果，倒有些意外之喜的感觉。

好在做大王不是一日两日，一点平静还是摆得出来的，我放平语气，道：“拿来看看。”

孙鹿尾就从衣服里掏出个红木小盒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呈在我眼前。

我定睛一瞧，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红丸静悄悄地躺在盒中，这个景象只显了一瞬，我只眨了眨眼，眼前看到的就换了模样。

无数条白色细线勾勒出大小不同形状相似的类环形状，层层叠叠地掩盖在丹丸上，又像呼吸一般起伏变化，充满韵律。

这——

我认出来了！这白色细线不就是我常练的看家本领——阴阳二气中的阳气嘛！不过这阳气和我寻常看到的有些不同，观其形态，倒是像阴气多一些。

初学此课时玄英师傅曾教我，“阳气重而凝，色白而质刚；阴气浮而散，色玄而质韧。”而这丹丸所呈现的阳气却是柔而浮，浑然不同于我认知中的阳气。看阴阳二气也不是肉眼可见，总不会受光线干扰，我断然不能看错。再者，寻常事物中二气虽然多是线条形状，但总有晕散模糊的情况，这个看起来却泾渭分明，有些不凡。不过这或许也是此类丹丸的特性，说起来正经火炼出的丹丸我其实从没见过呢！

我突然想起一事，这丹丸所呈现的二气形态，是修炼我这一法门的能见，还是都能瞧见？

扭头看孙鹿尾神色，她也面色凝重盯着这丹丸，目光正聚焦在那白气团团围绕处，我叹口气，看来她也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