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香桧树下,这里仍像是升平安乐的仙境一般,丝毫不为尘世所扰。
我叫了两声乌巢禅师,无人应答。欲腾云上去看看情况,可云高一尺,树似乎也跟着长高,我始终离树冠有着三尺之远,可望而不可即。思及那日见他时他对我言行尚有几分容忍在,我站在云上望空高叫,又言“孙小满有事相见”,依然没有半点回音。若不是树下山猴野鹿仍是一副被驯化过的乖顺模样,谁会知道这里还藏了一位老神仙呢?
我落到地上,烦闷不已,心里就不由得转出一些损招来——便似大圣一般于跟前撒泼叫骂,只怕真神是容不得无名小卒这样在跟前放肆的,叫出来便不是难事。但这样后果不可预料,我的安危难以保证,犯不着为了高翠兰拜师就拿我性命做赌注。
还是先行软招吧。我喊高翠兰过来,她被我说得已有几分意动,这会儿找她配合她并不为难。于是我喊孙鹿尾临时从一旁折了些花草作草垫,让高翠兰跪拜于上,教她喊请求乌巢禅师收徒一句,声儿高些,音亮些,不信他听不见!
如是喊了有十来遍,高翠兰脸皮薄,已羞窘得想要放弃。这怎么行!我严肃扫视一遍周围几鬼,看哪个敢笑她。几鬼在一旁做陪衬,早看得没劲,已然各自练起功来,孙柳尚英自己做了一把木剑,舞得更是虎虎生风。我转回头鼓励笑着看高翠兰:“拜师哪是易事,我当年也历经了师傅数番考验。”我又讲了一些鸡汤故事来让她心态放平,不要焦躁。累了我们就歇歇再来,只是喊两嗓子,怎么说我们都不算亏的。
因为这是个长久活计,我干脆让孙鹿尾四处收集些吃食来就地生火做饭,先饱餐一顿再谈其他。不得不说,高翠兰的厨艺是相当不错。
饭后又让高翠兰喊了一刻钟,孙柳昭还特意备了水在一旁给她润嗓,一切都好,只是那乌巢禅师总是不见影踪。
我在树下踱着步思索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莫非这乌巢禅师露面只是为了会一会唐僧?我又不可能大老远再将唐僧请回东路来,他答应了大圣也不能答应。不若试试他那《心经》?
黔驴技穷下,我深觉这是个好主意。试想他专传唐僧的多心经都被大白于天下了,他会不气吗?而因这生气总归小事,不至于因此就迁怒于我们。最好在第一句话出口时他就跳下树来,免得彼此都难堪。
我就要张口教高翠兰念经,树上忽的飘下一片白布,轻盈细腻,仿佛云彩织就。上面写了一段话,大意就是做了他徒儿才能学此卷经。拿与高翠兰看了,她此时却比我坚定起来,自言愿在此每日拜祷,请禅师出山。
我们都面色凝重,我心里觉着这禅师惯会磋磨人,真拜了师也不知是好是坏,但当下也不好多言,即便我是鬼王,是她们口中的“奶奶”。
孙鹿尾上前道:“高小姐孤身一人恐有不便……”
我摆摆手,问她们谁愿留此看护。高小姐虽然随我们走了一程,但毕竟算作编外人员,不好直接分些小鬼与她。如今派人看护,若她日后学有所成,便算我们提前投资了。